仙剑四感评—从游戏主题及个人身上的矛盾冲突说起[转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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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仙剑奇侠传四终于通关了第二次。其实初次通关也已经是很晚的事，大约在09年初。那时的感觉自然是为其感动得不行，结尾的字幕似乎有魔力一般让人为其着迷，从而将感动推向最高点。在通关之前我就开始着手为仙剑四的一些剧情、人物或场景写诗，因为觉得游戏剧情和人物都非常优秀，配上几首诗的话大概会更好一些，也稍微弥补一下仙剑四缺乏诗作的遗憾。写了大约十几首就因为别的事情没有继续下去。后来在仙剑联盟也逐渐看到一些对其质疑的声音，初时不能理解，也没有试图参与进去。但是随着对一些事物理解的加深，也逐渐觉得仙剑四是否真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好，与其甚至于被捧到极高处的评价是否真的相符？于是在09年暑期再开了游戏，但是也直到现在才将其通关。希望过了这许多时间之后能够以较冷静客观的角度重新审视一次这个游戏，做出一个自己认为恰当的评价。

游戏主题之一，求仙存在的矛盾

于是，仍然还是从故事的大纲、思想、观点等方面入手，跟着再具体化到人物及其之间的关系。记得在第一次玩到游戏较后期时，越来越感觉到其所承载的内容甚为沉重，除去了表面上的文字对话，我隐约还觉得游戏在更深处透露出了一种力度，一种重量，无形地传达到心里。但是至于那究竟是什么，当时也只能感觉到一个大概，无法描述清楚。现在再玩，这种感觉并未消失，可见当初并不是错觉，也并非高估游戏做出了误判，但至于究竟是什么，还是应该从游戏故事本身的主题及表现出来的主要矛盾说起。

这一作故事的主题是“求仙”，游戏也有主题诗，诗中很自然地运用到了秦始皇海外求仙药及汉武帝承露金茎的典故，这些都是关于长生不老以及求仙方面的典故。但是一方面求仙是凡人的一己愿望，另一方面是否能够成功，却不是单靠愿望就能够达成的。所以游戏后期借青阳长老之口说出：“飞升成仙，虽是凡人所向，但成与不成，皆看天意。”于是这便形成了游戏故事里最大的矛盾：成仙的愿望与起决定性作用的天意之间的矛盾。天意在这里也可做天道解。虽然游戏中的几位主角到了后期放弃了求仙的念头，但是故事的主要剧情终究还是围绕着求仙而展开的，只是他们最终要做的是阻止他人升仙而已。

那么天道是什么？这在游戏中大约是个较为模糊的概念。九天玄女在最后说道：“所有生灵往复六界之间，寻常病苦如是，天灾人祸亦如是，此谓‘天之道’。”此外她还说过即使是神界也不能够等同于天道，而只是“代天授命”而已。所以游戏中的天道大概可以将其理解成为一种至高无上的定律。然而与现实生活不同的是，该定律并非由人们在实践中总结而出，而是先于人类就已经在宇宙之间存在，它决定一切，不仅是人类，也包括六界之中的所有生灵。这原本是客观唯心主义的想法，但是作为一个架空的游戏世界观，要分析它也只能假定其是确实存在的。该“天道”定律是至高无上的，不可受到怀疑，更不可逆行之，否则将要受到天谴。神亦只属于六界之一，但他们是最接近于天道的一群，他们拥有足够的权利和能力可以“代天授命”。所以在琼华派逆天行事，以入魔之心妄想成仙之时，九天玄女出现，制止并惩罚了他们。所有六界的生灵在生命终结之时都会进入鬼界，等候再入轮回。（此处存疑，神界魔界也许不同，仙剑三中溪风曾说过魔消散后还会再聚成魔）他们在鬼界都要接受审判，以其生前所作所为来决定其直接进入轮回或者先受苦，还清了罪孽之后再入轮回。这样一个六界所有生灵的生命过程的总和就是“天道”。鬼界这一点的设定显然是将佛教的理论借用了过来加以整合。

神界可以代天授命引起了玄宵的极大不满，他偏执地将神界与天道完全等同起来，但他并非不敬天道。在九天玄女初出现时，他还说苍天在上，我自敬畏，他只是不满神界的所谓“代天授命”其实不过是神界之人自私的想法而已，当然这也是他自己的想法。他也许是以为神界定然是看不得琼华诸人白日飞升，有了嫉妒之心才不让他们成仙，而他是否有资格成仙轮不到神界来过问。然而神界的力量似乎是伟大而无穷的，即使是玄宵也无法伤得九天玄女半分。面对着对他而言残酷异常的现实，他不再相信天道，说出了“苍天弃吾，吾宁成魔”的话。于是心魔已生，更是无法再回头。故事显然是没有结束的，但是现在或许也看不到后话了，所以关于这些也只能说到这里。不过按照六界的设定，成仙了之后还要再修炼或许才可成神，而魔是与神实力相当的另一种族，换句话来说玄宵成魔或许才是真正的捷径。

天道先于六界存在，而违反天道的处罚由神界来执行。玄宵在拥有了足够的能力之后自然会对此产生质疑。因为如何保证神界之人是丝毫没有私心的？如果他们存在了丝毫的私心，在执行时加入了自己的主观态度在内，那么对在底下的众多生灵来说，将会是极大的不公平。他在力量微弱之时没有资格去质疑这件事，但是这时他有了。我们可以假定神界确实可以保证以一个公正的态度来维持天道的运行，但神界并非没有自己的立场和思维。也许某些神会像机器一样行事，例如仙剑三天界之门的门将，但作为一个整体，神界不可能是一个机械化的组织，他们既然能够行事，就必然会存在自己的立场。在面对魔界时，他们自然也会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如玄宵入魔时九天玄女更加确定了要将他打入东海的决定。但在总体上他们必须保持公正，在处事时恰当做出取舍，这样才能够保证天道的继续运行，不被损坏。

不过既然天道先于六界而存在，那么自然也包括了神界在内，如果神界行事逆天的话，大概会直接被天道所惩罚，从而造成神界的重组，并再度恢复正常的运作。但我觉得天道也许并不是一个实体，它只是会以某种实体的方式表现出来。就如同古代的朝廷一旦腐败不堪，自然也会有下面的人民起来推翻它。你可以说这是天道在起作用，但这天道只是一种自然规律，它的作用由起义者表现出来了。如果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其带来的后果必然是毁灭性的，但是从“天道”自己的角度来说，这大概也是有因必有果，这样情况的发生在之前就种下了因，并非是毫无来由的，而这样的情况，对之后的影响也是一种因，其果如何，以及如何定义和评价这个循环过程，并非是人们可以做到的。当有人试图去定义和评价它时，天道也许正在宇宙最高处嘲笑着他。

有因必有果也同样是佛教的说法。而且有意思的是，这样的一句话作为一种解释事物的方法成了一种万能灵药。凡是某件事情让人觉得无法解释难以承受之时，一句有因必有果便将其放置进了无限的宇宙循环之中，于是这件事仿佛就变得不那么突如其来、并且难以承受了。面对着无穷无尽的宇宙和因果，凡人只好闭嘴，因为他们只是其中的小小一环，已经无法也没有什么资格再去评价它了。

凡人一己想要成仙的愿望终究还是存在问题的，琼华诸人的成仙之途终究还是失败了。这在之前已经有过铺垫，就是炎帝神农洞中的梭罗树仙姐妹。楚寒镜曾对主角一行人说过，如果有了私心，成仙便不能成功，即便其他客观条件具备了都是枉然。琼华诸人的行为也正是如此，只是他们已经接近于入魔的状态，比楚碧痕更加不堪。

然而其实仔细推究起来，按照游戏如此框架的设定，升仙之道这一行为本身也是充满矛盾的。因为想要成仙，享受长生不死（当然，这只是凡人的一己想法，成仙并非能够不死，只是确实能活得久得多），这原本就是一种私心。然而有了私心便不能够成仙，这其中就存在了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琼华等人修仙的途径除了苦修内功之外，还经常行侠仗义，降魔除妖，认为这样是有功德的事，可以帮助他们修仙成事。然而苦修要讲究清心无欲，在天河初入门被关在反思谷挨饿时，紫英教训他说五谷杂粮这些东西不吃也罢，因为要修仙就是要放弃这些东西的。行侠仗义这个行为本身也是为人不为己，是无私的。于是修仙的这些过程都是要摒除私心去进行的，然而修仙这个目的本身又是一种私心的产物，这二者之间的矛盾如何去调和？游戏并没有给出答案。我猜想是否是在修仙的途径中保持住这些无欲的行为形成一种惯性，并且逐渐淡化并最终抛弃掉那个原始的私心，才有可能修仙成功？但我觉得这更有可能是一个未说明的漏洞。

在九天玄女出现时，夙瑶提出这样的疑问：琼华弟子之前的降妖除魔，难道一点功德都无？或许之前部分降妖除魔的行为是有功德的，但是在他们的眼中凡是妖便代表着恶，所以也滥杀了不少无辜的妖。在游戏的世界观里妖和人分别是不同的种族，但并不以此划分善恶。但在游戏中妖和人互相看待对方几乎都是带有自身立场的，主角一行人的看待方式与其他人很不相同，也可以算是理想化。琼华派对于幻暝界的侵略行为则更是接近于种族屠杀。太清真人当初的考虑是，既可以获得紫晶石带来的灵力，又可以除妖，实在是一举两得之举。殊不知在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他们原本基于无私的除妖之举已经完全演变成为充满私心的侵略战争，这样的情形在十九年后又上演了。于是在这条所谓的捷径出现之后，他们完全放弃了之前抛弃私心的修炼，而选择了一种充满私欲的方式。在紫英质问虚凉琼华派此等胡作非为之举之时，他回答说“既要成仙入圣，这等取舍何足挂齿？”我不太记得是否有别的人表达过这样的观点：如今琼华飞升虽然会对山下居民带来死伤，但是在他们成仙之后便可泽被众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现在这些无辜者的死伤可以带来将来更多人民的幸福。有时候是会有这样残酷的情形，其作为一种既定的事实存在我们或许难以简单地评定其是非，然而以此为借口来满足自身的私欲，这样的行为却是极其卑劣的。此时的琼华派为了升仙早已不择手段，放弃了修仙的初衷以及苦修应当克服的矛盾之旅，彻底沦为他们之前眼中的妖魔形象。

除去琼华求仙之外，游戏还有一系列围绕着求仙而展开的剧情。例如淮南王想要炼丹升仙，结果却因此而亡，梭罗树仙姐妹的悲剧等，这些都是直接失败的案例，除了暗示之后的剧情走向之外，也对求仙这条路旁敲侧击地提出了质疑。另外还有一些剧情则显得较为复杂，如琴姬，夏元辰等，下面再分别叙述。

记得有玩家曾经提出过这样的观点，说围绕琴姬发生的事件应该作为一条支线，而不应作为主线，因为其本身和主线不太融合，显得有些突兀。这样说也并非没有道理，但琴姬剧情还是自有其用处的。她无法忍受家庭中婆婆的异样眼光，跟丈夫也因这样的问题产生了矛盾，所以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学了修仙。她也许是认为修仙便可抛弃这些烦恼，让她忘掉那些尘世中的不快。但她显然还是爱着自己的丈夫的，几年之后她觉得修仙并不快乐，于是回来，然而斯人已去，她这一行为造成的后果已无可挽回。

游戏两个主题，求仙与问情之间的矛盾

这其实涉及到了游戏的另一个主题，便是情。仙剑历代都讲情，似乎已经成为传统，而轩辕剑系列则似乎有意淡化情在游戏中的分量，而是突出其思想观点的表达。我截了一张在淮南王陵里的图，图上是梦璃说的“人生在世虽然只有短短数十年，只要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好过一个人孤孤单单过上百年千年……那样的日子，不是更让人痛苦……”现在看来这句话正好可以作为她后来心境的描述。她是妖界少主，寿命比凡人要长，她也无法和天河在一起，数百年都要忍受着孤独，这正与她之前所说的那句话相符。在琴姬事件结束之后，众人也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梦璃感慨人与人之间的缘分都是注定的，上天要收回之时，一刻也不会多等。这句话她在最后与天河分别之时又说了一次。菱纱则倾向于悲观态度，她说如果知道结局是这么痛苦的话，她宁愿一开始就不要认识。天河则较为乐观，他说即便如此也不后悔认识二人，因为当下活得开心是最重要的，如果因为害怕结局而不断逃避现在，那么人生也没有意思了。

三个人的态度各有不同的倾向，也都被众人贯串在了游戏始终。梦璃对待感情显得多愁善感，举棋不定；菱纱虽然表面上非常活泼，内心却较为悲观；天河则是一向乐观，对待人生也是如此。琴姬的故事引出了不少内容，而且还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在求仙与感情之中只能选一个，你将如何选择？这二者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矛盾，也是游戏两个主题之间所产生的矛盾。确实如梦璃所说，即便能够长生不死，但却不能和喜欢的人一起，这该是多么痛苦的事。然而要成为仙人，或许确实是要抛弃掉七情六欲的吧，等真正成仙了也许就不会为这个问题而烦恼了。天河拥有了神龙之息能够不死，而菱纱却因为短命而早夭，他们最后真的碰到了这个问题。而梦璃并不知天河拥有神龙之息，在当她与众人分别之时，心里恐怕也没有指望过可以再见到他们，从这点上来说，也是遇到了同样的问题。然而这个问题却是无解的。梦璃最后与天河相遇只能是出于偶然，是意外之中的意外。

与琴姬故事相似的还有夏元辰和莲宝之间的故事。夏元辰是山神，他的寿命比普通人长得多，然而他的恋情却是痛苦的，因为他不得不面对着爱人先于他死去而自己必须独自忍受孤独的漫长生活的现实。值得欣慰的是他六世之前的恋人也无法割舍下他，哪怕再度轮回没有成为人或者是变成了痴儿也要和他在一起。这恐怕也是游戏可以对这种问题作出的一个较好的安慰解答。对于他来说，成仙只是一种多余的负担，而普通人的生活才是他最想要的。这就对求仙这个主题从另一个方面作出了一种质疑——即使成了神仙，它也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美好，也可能是痛苦的。总体上来说，在这个矛盾面前，游戏整体的呈现显得较为悲观。

现在可以对游戏的主题做一个总结。游戏的主题之一虽然是求仙，但是游戏的观点又并非是支持求仙的，在讲述过程中采取了先扬后抑的手法。长生原本是人类原始而单纯的愿望，即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和逃避，但是人心终究又是复杂的。在为了达到长生的目的而不择手段时，人心可以发生严重的变异和扭曲，成为最丑恶的东西。成仙原本是美好的事情，这时却完全走向了反面的极端。游戏最后一个迷宫里的敌人和最终BOSS不是妖怪，却是人，这和以往的系列很不相同，这种对于人心所做的反思很有见解。另一方面游戏又更为肯定现实的存在。以凡人之躯想要成仙原本是虚妄的幻想，就像无法抓住的羽毛，然而现实中的种种美好却更值得人们去珍惜，当然游戏中所说的主要是感情。想要不在此生留下遗憾，就必须抓住当下，勇敢去争取自己想要的，这样才不会在将来为过去而后悔。所以不必去追求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当下的生活才是最可贵的。

游戏四个主角身上的矛盾体现

这里既然引出了各个主角，于是也分别说一说在他们身上存在的各种矛盾。他们身上的矛盾跟游戏的主要矛盾存在区别，但也具有相似性，即都是自身愿望（修仙）与现实（天意）之间的矛盾。

先从菱纱说起。她的身世一直是个谜，一直到在鬼界青竹船之后才解开。她到青鸾峰上寻找剑仙就是为了寻找长生之法。在淮南王陵她也抱有一丝希望，当她发现淮南王其实没有成仙时则表现得有些愤怒。之后碰到怀朔、璇玑等人，又想跟随他们去琼华求仙。然而最后在鬼界得知自身家族的身世之后，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寄希望于让韩家后人停止盗墓，过上正常的生活，不再因短命而死。

在她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是希望族人长生的愿望与韩家族人因盗墓而短命，并且还要在鬼界受苦这样的现实之间的矛盾。不知是否因为这样的身世使得她在内心对某些事物的看法其实颇为悲观，先是对琴姬故事的表态，后是送后羿射日弓给天河的做法。因为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很短是既定的事实，就放弃了追求，希望送一把神弓给天河，当做是死后给天河留个念想。在幻暝界与梦璃分别之时，她感慨人的命运是不能改变的，即使能够改变过程，却不能够改变结果。在得知自己是望舒宿体，而击败或说服玄宵的希望都颇为渺茫之时，她选择默默结束自己的生命。相对而言天河则是想要尽力去争取，誓不罢休。虽然在表面上看来菱纱是队伍里最活跃的人，天河颇为沉默，然而在内心里以及在关键时刻的态度表明上，二者又是有些相反的。

梦璃是我最喜欢的角色，关于她的喜爱之辞在这里就不赘述了。她身上的矛盾在初期完全看不出来，她只是一个跟随天河、菱纱二人外出游历的大小姐，看起来几乎没有目的性。到了后来才知道她失去了幼年时的记忆，她的外出游历也许只是希望可以寻回以往的记忆，而如果她一直被养在深闺，大概是没有这种机会的。在她突然回忆起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便毅然选择了回到妖界。虽然之后天河等人冲过了重重关卡来到妖界找到她，她迫于自己特殊的身份，也没有办法再选择和他们一起了。所以在她身上体现出来的是渴望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愿望和由于自己妖界少主的身份而不能与其在一起的现实之间的矛盾。

至于紫英，他原本是正统的琼华派弟子，年纪轻轻就颇有修为和能力，一向也是秉承琼华降妖除魔的信念帮助世人。他这种凡妖必恶的态度与主角等人颇不相同，所以在居巢国那会还起了一些冲突。然而当他发现梦璃毫发无伤地进入妖界这件事之后，心中便是一沉。因为梦璃很有可能是妖，然而自己却与她相处了一段时间，他自然也感觉到梦璃的心地善良，绝对不是他以往印象中妖的行事作风。所以他有点一直不愿去仔细考虑这件事情，选择了逃避，只说见了面再说。然而还没见到面，在鬼界云天青的话让他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因为云天青说出来的话对他原本的世界观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不论是人还是妖死后都要来到鬼界进入轮回，今生为人来生却有可能是妖，那么杀来杀去还有意义吗？

在这之后他一直思绪不宁，也许在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所以在他身上体现出来的是他原本的世界观与真正的世界观之间的矛盾。当他发现自己原本的世界观不堪一击的时候，自己多年来所做的降妖除魔的事也都跟着站不住脚了，这是对他一直以来引以为荣的人生的彻底否定。不过还不止这样，在他进入妖界，看到了十九年前的真相之后，他的态度开始发生了转变。他也认为琼华所做之事是存在问题的，只是他还不知道如何以自己也是琼华弟子的身份来面对琼华派的人。但是在从妖界出去之后，他目睹了琼华弟子为了成仙而不择手段地屠杀，甚至连怀朔也因为救他而死，他终于愤怒了。记得在怀朔死时画面镜头给向了天空，妖界的天空是紫色的，有一个从左至右的凝视过程，持续了好几秒。我觉得这个视角给得非常好，因为这是紫英的视角，当善良的怀朔被同门杀死之后，巨大的悲痛使他没有办法相信这一切，从而转向对上天的痛斥，经历了巨大痛苦创伤的人都会开始怀疑天道及天命，紫英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是我可以感觉到那种“悠悠苍天，此何人哉？”的悲痛感。

在这之后紫英已经决定要阻止琼华派飞升，他也帮助了幻暝界制止了琼华派的侵略，但他对昔日的同门仍然没有痛下杀手，这说明他终究还是一个非常善良而且冷静的人，他没有因为巨大的悲痛而丧失掉本性。之后他虽然尽力试着找出阻止琼华飞升的方法，但由于世界观的崩坏，他对自己的努力能否成功一直存在着犹豫和怀疑，他总觉得天意才是最终决定一切的根源。

最后说到天河。在游戏前半期他身上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矛盾。因为他对事物的看法很简单很随便，而且在整个中期以前他也没有面临什么重大的困难和抉择，只是偶尔能让人感受到他大智若愚的一些特质。然而在之后，他的命运逐渐与同伴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他对梦璃也有好感，梦璃离开之后他闯过了不周山进入了鬼界，跟着再去找她，只是为了确认她是否平安，这也是他对于命运以及不可能之事的尽力抗争。他突破了这个矛盾，然而之后更大的矛盾放在他们面前，他却无力再突破了，然而这并非由于天河的放弃，而是梦璃的放弃。对于菱纱对自己生命的放弃，他表现出了不同的态度，希望可以尽力阻止玄宵对望舒剑的使用，哪怕之后胜利的希望非常渺茫，他也努力去争取了。玄宵的改变对于他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他虽然非常不愿意去做这个决定，然而他终究还是做了。他身上所表现出来的矛盾非常复杂，除去跟玄宵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之外，梦璃和菱纱身上的矛盾也叠加了在他身上。

但所幸的是他的心境非常开朗，否则这么多沉重的东西一齐加在他身上必然让他痛苦不堪。在从妖界出来回到月牙村时，他们发现月牙村的人已经全部搬走了，这让原本心情就很低落的他们变得更加沮丧。他们想尽力去改变一些事情，但是到头来一件都没有做成。菱纱希望这些不幸的事情都是一场梦，而紫英更是认为也许人生就是一场梦。天河跟着表达了自己一贯的观点，他认为如果这些都是梦，那么我们还要做什么？许多付出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然而终究还有许多事是他们要继续去做的，他们不能逃避这一切。

再度回到青鸾峰让天河感到很高兴，仿佛一切又回到了从前，他变得无忧无虑，追赶着野猪，这也让菱纱和紫英的心情放松了不少。但是到了夜晚，这些沉重的负担又再次出现了，天河也不禁产生了怀疑。这也和白天青鸾峰的情景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使得此时的剧情显得更加沉重。之前衔烛之龙说天河还看不清人世的疾苦，认为凡事都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改变。但是天河在此时也不禁动摇了起来，他担心自己的力量不够，最终不能改变结果，他感到了在巨大力量面前自己的渺小，这是他在衔烛之龙和句芒面前都没有过的感受。紫英认为人只能尽力去做，但最后只能祈求于天意。

这也就是这篇分析最开始提及的游戏到了后期所表现出的沉重感。这种沉重感在字面上没有被提及，但是却被传达了出来。这其实就是众人此时在面对着自身巨大的矛盾时所表现出来的无力之感。梦璃因为命运不可抗拒离开了众人，菱纱和紫英较为悲观，认为命运不可更改、天意决定一切或是人生如梦，这一方面是对自己努力化为乌有的沮丧，另一方面是一种安慰及逃避的方式。而乐观的天河到了此时也开始产生动摇。当他这个游戏中心态最为乐观，抗争最为努力的人都开始沮丧的时候，游戏的沉重感也就到达了极点。仿佛前途变得一片黑暗，看不到丝毫的希望。天意和命运压迫得他们，也让玩家感到难以呼吸，这就是游戏中所传达出的沉重感，也是人在命运面前的无助和渺小之感。

说到这里多嘴一句。如果不是对人生起伏有过一定经历的人，也必然不能够表现出这样的感受，当然在这里沉重感也许过于强烈而显得有些悲观。这或许和游戏编剧及制作人在当时的心境相关，但至于具体是什么我就不过多去猜测了，但我肯定其存在的可能性。欧阳修在官场沉浮多载回颍州养老之后，写出了颇有洒脱风味的十首《采桑子》，然而这种词在他为官时期，身为局中人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写出来的。

游戏最后之战虽然天河可以打败玄宵，但在战后仍然还是显示他的能力明显不济，而且还为保护他人受了伤。在九天玄女出现后，他再次表达了看法，他想试着去改变所谓的天道，他想保护那些无辜的百姓。这时他身上最大的矛盾出现了，他想直接改变天道。他对天道的看法是：万物的运行就是天道，那么人也是天道的一部分，人为什么不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对此我的看法是，只有人们联合起来，才有可能决定自己的命运；个人想要改变多人的命运，除非是奇迹降临。然而主角身上终究是存在奇迹光环的。天河拥有神龙之息和后羿射日弓，这些都是代表着神力的东西，九天玄女让他自己去决定是否去改变。意思就是他还是有能力改变的。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神是拥有可以改变天道的能力的？但这似乎与神界只是“代天授命”有所不符。

天河在御剑从琼华派出来之后发现琼华派不断坠落，玄宵在临走前指点了天河射落琼华的方法，但是提醒他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但天河还是这样做了。他扭转了所谓的天意，挽救了播仙镇的人们，个人与天道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由他打破了，这是游戏中唯一的例外。但是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他的眼睛瞎了。至于天河为何可以扭转这一切，首先是客观条件上的神力作用，其次我觉得是他此举毫无私心，他纯粹是想拯救无辜的百姓。这点不像琼华诸人与楚碧痕升仙一样完全是为了一己私欲。在摒除了私心之后奇迹就真的发生了，也许是上天感受到了他真诚的内心，也许是别的什么，他改变了那些人们的命运，但是自己却承受了改变天道所付出的代价。有意思的是天河并不想成仙，但是神龙之息使得他长生不死，反而获得了类似于成仙的效果，这恐怕也是他那颗勇敢的无私之心所换来的。但这对他而言是福是祸却不是一句话可以说清的，他失去了菱纱，但百年之后又见到了梦璃。

其他人物，玄宵、夙瑶、天青、夙玉

除去四人，玄宵也是游戏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人物。他似乎由始至终都是一个被上天和命运所抛弃的人。在最后一战之前他对天河说的一句话非常能代表他的大半生：“昔日修炼双剑、苦无进境之时，无人让我放弃……初有所成、经络逆变之时，无人让我放弃……失却望舒、日夜受火焚之苦，无人顾我生死……如今，太迟了。”在里幻暝界玄宵的梦中我们可以发现，十九年前他是一个严肃正直的人，相对于那时嬉皮笑脸的云天青来说，他显得不苟言笑。但是他的这句话又表明，在他当时严肃的外表下，却又有一颗痛苦而煎熬的内心。只是他在当时将这些情感完全压抑在心里没有表现出来。

天河是夙玉离去之后唯一真心对他的人，他对玄宵的关心和奔走让玄宵非常感动，于是与之兄弟相称。之后玄宵的转变让天河受到很大的打击，但是玄宵在天河从妖界出来之后说的话与夙瑶在禁地门口与天河说的话是存在出入的。夙瑶所说的大意是，玄宵引天河前来，目的就是为了望舒剑，现在剑已经到手，他们已没有利用价值，即可速速离去。但这并非真话，所以此时包括玩家在内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之后玄宵所说的大意是，他确实对天河隐瞒了一些事情，但他对天河的感情却不假，所以他一力邀请天河与他共同升仙，而且直到最后一战前他心里也仍然没有放弃这个念头。

他的人生其实非常痛苦，几乎处处充满了矛盾，只是由于他过于内敛的性格导致他在内心里将矛盾又无限放大了，在这种情况下也许会更容易遭到羲和剑的反噬。在他冰封期间天河找来三样寒器时，他的心里只想一雪当年之恨，但是当他发现妖界之主其实早已疲弱不堪之时，便怒气大盛。因为他苦苦打算了这么久的报仇计划现在竟然变得毫无意义，于是他感到整个人生都是空虚的，但他之后又迅速确立了下个目标，即为前人所不能之事，携琼华派飞升。

但玄宵思维的跳跃性有点大。他在被冰封期间内肯定想过许多事情，在这段时间里他表现出来的多半是沉思和回忆。对比他破冰而出之后的狂乱，我觉得反差有些过于强烈，以致缺乏了一些合理性。所以当他在之后蔑视一切，甚至没有把九天玄女放在眼里之时，我只能假定他在冰封时心里并不平静，羲和对他的控制一直没有停止过，平静恐怕只是暂时的表现，他的内心其实一直在翻涌。在凤凰花开这个支线中，他原本是为了回忆当年的一段恋情，所以请求天河将凤凰花枝带来，但最后他又断然将花枝烧为了灰烬，也许正意味着他对过去一切的斩断。当然前后反差的过于强烈也可能是剧情为了配合他作为最终BOSS所作出的部分妥协。

但从合理的角度来解释，玄宵想要升仙，这也是他最后的惟一目标了，但仍然还是被阻止了。也许是他的一生不断被现实所抛弃，不断地失败，让他对现实感到无比的愤怒，以致抛弃现实，从而入魔。所以抛开他狂妄的外表，他煎熬的内心里肯定还是孤独的。所以天河对于他的关心让他十分感激，甚至感激得有些过了头，正是他当时心态的恰当体现。只是他的性格有些偏激，外加羲和剑的反噬，使他没有办法忍受一点对他的哪怕是言语上的否定。也许他固执地以为天河对他好就是对他的完全认同，他可能从来没有想过天河在升仙这件事上与他完全持相反观点。所以当天河前来阻止他时，他完全没有办法接受，因为他已经被否定了多年，他不想再接受任何否定了。

玄宵的性格复杂而多变，甚至复杂地有些过了头，让人难以完全将其分析开来。他作为游戏的最终BOSS，亦正亦邪的人物，这样的复杂性是有必要的。但我也觉得，他行事反差的过于强烈，还是存在了剧情上设定的部分不合理性。

此外再提一下夙瑶。她在一开始的表现是威严、不可亲近；禁地门前的表现是冷酷；当天河从妖界出来之后她的表现是屈从；此外还有在偃师支线任务里表现出来的孤独。其实夙瑶也是一个性格复杂的人物。她因为在同辈弟子中资质最低，最后机缘巧合成为掌门，故而患得患失。在玄宵破冰之后，她完全丧失了原本身为掌门的尊严，任由玄宵侮辱，但迫于形势又不得不隐忍。最后慕容紫英对她的责问她自然是听得懂的，但此时玄宵已经完全听不进任何反对他的话了。她心里隐隐也觉得飞升或许是不成的，但是形势已经是骑虎难下，而且此举关系到琼华的生死存亡，现在放弃一方面是一无所得，另一方面玄宵必然不会允许她这么做，她只能继续下去，并且逃避掉那个隐约觉得不会成功的念头。在最后她终于明白过去行事所犯下的过错时，便将琼华派托付给了紫英，前往东海去了。在对夙瑶这个人物的塑造上我觉得非常接近于一个真实人物的心态，而且她身上过于沉重的担子也能让人对其所作所为产生相应的同情和理解。

天青和夙玉也是塑造得比较成功的人物，尽管出场时间很短。这两个人物的塑造不同于玄宵和夙瑶，他们不以性格的复杂多样见长，而是只表现出两个较为基本的对立面。如天青，在玄宵的梦境中我们可以看出的仅仅是他是一个油嘴滑舌的小子而已。但是在天河的回忆以及鬼界的那段对话中，他又成了一个看待事物颇为豁达，行事不拘小格的人。此外他虽然最后与夙玉成婚，但夙玉并没有真正喜欢过他，他仍坦然接受这一切。他一直愧对玄宵，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有负于他，所以在鬼界不肯轮回，想要亲口对他道歉。这样一个性格的人物确实颇有光彩，但是却似乎很难与19年前那个油嘴滑舌的人融合在一起。事实上云天青这样的性格颇与李逍遥在开始和后期的性格有些类似，只是中间的转变只能靠玩家去脑补了。

夙玉明显是一个外柔内刚的人物。她骨骼精奇，被太清真人选中，成为望舒宿体，而且思维也很独特，在刚上琼华时就说出了一番令人刮目相看的颇有了悟之心的见解。但可惜的是，夙玉将一切都看得很淡，也包括修仙在内，所以她似乎并不太在意修仙的结果，也并不很看中这样的一种在他人看来非常光荣的使命，她喜欢的只是玄宵。之后由于战况惨烈，出现了与十九年类似的情况，许多人迷失了本性，也有不少人死去，她和天青都不想再这样下去，但玄宵对成功的渴望太过强烈，他大骂夙玉妇人之仁，导致夙玉心灰意冷，于是与天青逃下山去。她原本性格就有着刚烈的一部分，外加望舒剑修炼的影响，导致她对于玄宵的感情十分决绝，之后闭口不提他的名字，而且死后就立刻投胎，不想再牵绊于这一世的记忆。当然按照时间上的巧合以及体质上类似的设定，韩菱纱很可能就是夙玉的转世，这是不少玩家的猜测，我也觉得很有此可能性。

感情线索及含蓄美感

既然提到了四位主角我也想再稍微分析一下众人的感情线索。记得以前四版有很多帖子分析这方面的情况，当然也有很多的同人文、网站已经将这些观点发扬光大了，这方面的帖子文章我看得不多，这里稍微说下我自己的看法。

首先梦璃喜欢天河，而天河也许很难清楚表达出自己真正的感受，但他也对梦璃存在好感。梦璃的感情我不好说具体是从何时开始的，但是天河是故人之子的这层关系肯定首先让她对天河有了一分好感。虽然天河在很多方面显得比较木讷，但是梦璃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一点。在她初与众人同行之时，细心的她注意到天河的弓旧了，于是请工匠细心打造了一把玉腰弓送给天河。这里的感情应该说最多是权当一份见面礼的意思，因为是自己恩人的儿子所以更多了一份还恩的心理，再另外也就是入伙的表示。但是这把弓在日后她与天河分别之时却有了更深的含义。

在梦璃即将继任妖界之主，不得不与天河分别时，她对天河说，若那把弓旧了，不能用了，便扔了吧。这句话其实另有一层含义，但我猜天河可能听懂了，他极力说明自己不会扔掉，会一直保存着。梦璃说这话的原因是之前她看到菱纱和天河拥抱，而且天河也有了菱纱送给他的后羿射日弓，梦璃以为他们之间有了感情，自己再没有机会了，所以希望天河忘记自己。但是天河是没有办法忘记她的，他之前也说过每次和梦璃独处时都觉得呼吸急促，面红耳赤，经常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说明了他对梦璃的感受。梦璃在最后临别之时终于将自己内心的感情表达了出来，她说在遇到了天河之后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在意一个人、忧心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有时她宁可自己是菱纱，哪怕生命非常有限，但是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也足够了。但是今生恐怕再无机会，只好等待来生再一起跋山涉水，游历天下。而天河仍然不愿意放弃与她再见的机会，约定与她十九年后再相见，但梦璃已经不再抱有这种希望了。

接下来是菱纱与天河。他们之间的感情同样是通过时间培养起来的。菱纱在树屋中也有自己的表白。在一开始她只是觉得天河很傻，很多事情都要她帮忙来收拾烂摊子，但是后来却发现渐渐离不开他了。那些在以往看起来是乱七八糟的事情，到了现在却成为了无论如何都不想忘掉的回忆。至于天河对菱纱的感情，可能会较他和梦璃之间的更捉摸不定一些。他在一开始跟菱纱基本就是吐槽与被吐槽的关系，虽然天河不懂吐槽的萌点。此外虽然他经常被菱纱拍头，却从来也没有生气过，因为他知道菱纱是对他好的人。他跟菱纱在一起表现得较为自然一些，不像跟梦璃独处那样会产生呼吸急促的感觉。菱纱在之前看到梦璃和天河气氛有些暧昧时总会来试着调解一些氛围，有时也有一种自己被比下去的感觉。这样她开始对梦璃或许有一些微妙的感觉，之间互相是好友，但同时也许又有一种暗中想要与之竞争的味道。

但是她对天河的感情却是与日俱增的。在青竹船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悲观的她想在生命结束之前留给天河一件礼物，也许是考虑到梦璃也送给了天河礼物，也许只是单纯的想要留个纪念，她固执地要去封神陵。当众人拗不过她也陪同一起去取到后羿射日弓时，天河突然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感情，于是情况又变得不一样了。他似乎也像历代仙剑男主角一样，面对到了如何抉择的难题。他在幻暝界对菱纱的拥抱出自真心，但也许心里并不知应如何抉择，但这一动作让梦璃看到了。之后天河选择了菱纱作他的妻子，我想是出于对菱纱感情的感激和回应，但菱纱最终没有逃过命运而早逝。一直让大家有所猜疑的是菱纱墓旁边为什么有一个无字碑？这个等到分析结局的时候再说。

紫英的感情隐藏得很深，所以我也不敢保证，也只能是做一下猜测。他也许对菱纱暗含情愫，对梦璃并无朋友之外的感情。梦璃和紫英在游戏中的交流其实并不多，菱纱对紫英则看得比较透彻。紫英原本就是面冷心热的人，而菱纱则是从紫英的一些行事上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多次以此来调戏他。紫英在后来也默认了他们的嘻嘻哈哈，不再摆起师叔的样子。在刚见面不久菱纱送给了紫英一个九龙缚丝剑穗，这是非常名贵的古物。她的初衷很简单，强行送了这样一个贵重的东西给他，那么紫英以后想要对他们怎么样也要碍于此次馈赠的面子了。也许菱纱在之后早把这件事给忘了，但是紫英却一直惦记着。在封神陵，菱纱对没有什么礼物可赠与紫英表示了歉意，紫英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说了一句：“菱纱……九龙缚丝剑穗……”可见他还是很在意菱纱的这件馈赠品的。但在之后他也许是了解到了菱纱对天河的心意，所以再也没有表现出对菱纱任何的感情流露了。菱纱对紫英的态度也已在这次事件中间接表明。至于说他跟梦璃之间的关系，首先是找不到任何线索和踪迹，另外是在和梦璃分别之时他对梦璃抱拳惜别，没有多余的任何一句话，哪怕心理动作也没有。

这里稍微分析一下游戏对感情整体上的处理，这一段纯粹是我自己的联想。因为梦璃与紫英对自己的感情都收敛得较深，蕴藏在心中含而不发；而天河又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在面对感情问题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菱纱虽然活泼，但是在表达感情时却也并不像她平时那样奔放，所以我觉得游戏在对感情整体的处理上都显得较为含蓄，这与以往诸作显得有些不同。为什么这一作的感情值得众多玩家去YY出不同的CP？（这里并不包含男男之间的CP）含蓄蕴藉的感情线索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正因为显得模糊不清，不够明确，才让玩家产生联想的空间；而正是并不直接说破，将空间和距离感留给玩家，才由此带出了含蓄朦胧的美感，这一点是非常独特的。对话中大量省略号的运用也与此方向的处理方式类似。我觉得这样的处理与古典诗论中所追求的诸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等言外之韵的艺术美感有着颇为相似的地方，当然这并不是说游戏的艺术美感有那么高的境界，仅仅是相似而已。

气氛转换点

下面说一下游戏故事的讲述情况。上面洋洋洒洒说了这么一大通关于故事整体框架和人物的分析，总体都是站在肯定的立场上的。所以这一部分我仍然还是肯定这个故事的讲述在总体上是合理的，较为优秀的。如：个人身上所体现的矛盾与游戏主题矛盾同向、一致；一些情节对故事结局和主题的预铺垫和暗示很有效果；结局的逆向思考具有深度；菱纱、梦璃身世的揭露在时间和剧情上都颇为合理；气氛的转向比较到位。其他的之前都说过了，现在略微提一下气氛的转向问题。

大家应该可以注意到在前期包括中期，游戏的气氛给人感觉都是积极向上的，情绪也是较为正面的。虽然在陈州琴姬的故事让他们伤感了一阵，但在之后终究还是将其抛到脑后了，看起来也更像是少年式的伤感和烦恼。之后到了月牙村，他们初次尝到了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来帮助他人的喜悦感，尽管在这之后水灵珠没有借成，遭受了一点挫折，但前途却依然是存在希望的。气氛的微妙转变发生在即墨的夜观花灯那晚。四人帮助即墨百姓赶走了为非作歹的狐妖，算是做成了一件大好事，这对初入门的天河、菱纱和梦璃来说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居民们请求四人留下看完一年一度的花灯再走。于是在城里尽情享受了热闹的气氛之后他们来到了山上，静静地看着那些在远处海里的花灯。红色的花灯将海面也映得有些灿烂，四周非常安静。

其实气氛在此时已经略微发生了微妙的转变。之前他们身处繁华的景象之中，在繁华过后他们又到了更高的地方享受着孤寂的气氛，而视野也跟着更为开阔，看事物的角度也提高了一层。这样一个环境的转变实在是神来之笔，其效果正像“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一样，是在经历繁华之后，在冷清之处忽然找到的那种感觉。所以当他们以更高的视角看着下面依旧热闹的灯市，此时皓月当空，自然而然产生了希望这样美好的情景能够长久存在的愿望，并且推及到希望此行一起的四人在将来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万事顺意的祝愿。然而灯市终究会结束，对话中特意提到山下的人声也渐渐消散了，四周变得更加安静，只有海声和风声，此时的环境又为之一变。因为美好的事物终究会过去，就如同这一年一度美丽的花灯一般，他们虽然在最美的那一刻许下了美好的愿望，但是看着人们相将散去，花灯逐渐流入大海之时，他们此刻的心境是否也会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气氛仅仅发生了这样一点微妙的转变，便引来了接下来游戏整体剧情的直转而下。娑罗树仙姐妹的故事虽然与众人无关，但在此时而言，成仙毕竟也是他们的追求之一，而特别又是菱纱此时最大最迫切的愿望，眼看着这个愿望在她面前破灭，她的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跟着回到琼华后，她之前在山下的所作所为被琼华弟子得知，他们误将盗墓理解成了小偷所为，但也确实是类似的，即便反驳起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菱纱表示对此毫不在意，因为她心里还在惦记着娑罗树仙的事情。当晚他们在琼华又看了一次月亮，天河突然觉得在这里并不快乐，萌生了下山的意愿，梦璃对此无所谓，菱纱也予以附议，紫英虽无可奈何，也尊重了他们的想法。就这样，前不久才许下的愿望就破灭了，他们遇到了不顺心的事，他们存在了分开的可能性。这时的气氛又是一个转变，之后他们在居巢国虽然闹了口角，但在气氛上算不上变化。

之后梦璃的离开算是顺势而行，仅仅是情节上的转折。寻找梦璃路上的不周山的气氛很好，黑紫色的色调，宽阔的场景，包括音乐，都能很好地衬托出在巨大背景下凡人的渺小感，但他们的存在又能使玩家感受到他们的努力和不放弃。之后梦璃的离别场景在之前已经反复论及了，这里不说，而是着重说一下梦见樽的设置。我认为梦见樽同样是一个神来之笔。在梦璃的离去已成定局，众人又不愿意接受记忆被消除的情况下，婵幽做出了这样一个看起来算是折中的方法。她用梦见樽及众人对梦璃的思念之情造出了另一个梦璃，她不会说话，但是可以一直陪在众人身边，也算是留下一个纪念。当众人的思念之情消失了之后，这个梦璃也会跟着消失。

这虽然是无可奈何之举，但终究也是聊胜于无。这对于梦璃来说算是有了一些安慰，对于众人来说也算是一个安慰。但对众人来说不同的是，这个梦璃的举止也许会像以前一样，然而却终究不能说话了。大家即便有百般的思念之情说与她听，也不能获得任何回应，这又是一件非常残酷的事。所以当这个假梦璃一直陪伴着众人的时候，他们恐怕只会更加思念原来的梦璃。相信不少玩家在接下来的游戏过程中也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之后他们拿到了水灵珠，想拯救月牙村村民时，却发现他们已经全部走了。于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拿到的水灵珠在此时竟然不能发挥任何作用，这也是现实对他们所作所为的无情否定。这件事连同之后天河夜晚在青鸾峰与紫英的对话一起，将游戏的气氛降至了谷底。虽然中间有天河回到青鸾峰的短暂欢乐，但这显然是以乐衬哀的手法，在这之后欢乐不仅没有了，反而显得更加沉闷和难受。这是天河对自己一直以来秉承信念的反思，但却并非是否定。因为人们在遇到困难和挫折时多少都会反思自己之前所走的路是否正确，自己所做的事是否真的有意义。之后可能会放弃，也可能会更加坚定。而天河的性格使得他终于选择了后者，虽然玄宵并不是由他阻止的，但他终究靠着自己的双手挽救了众人的命运，打破了游戏之前所设置的凡人无法与天道所抗衡的魔咒。

上面所说的是游戏三次气氛的转变，顺便也将中间的剧情稍微串讲了一番。这三次气氛的转变在游戏剧情的转折上起了很大作用，特别是一前一后二者我认为做得非常优秀，它也给玩家留下了足够的余地，并不完全道破，这种艺术距离产生的美感能够出现在游戏里对于我来说是一件值得惊喜的事。不过我对其做出了较高的评价，也正是由于这种距离感被填补了，而这些填充物对于这个游戏来说也许是更加过于优秀的东西，才产生了这样的效果，所以这效果至少有一半是靠游戏之外的东西来完成的。但正是这种距离感可以使得玩家来参与另外一部分的创作，这原本也是一种很好的做法。

但这却并非没有缺点。首先是在即墨花灯那会，慕容紫英虽然之前跟众人在琼华有过相处，但毕竟不是交心。他与众人合作仅仅就是赶跑狐仙那一次，这里的铺垫显得不够，于是之后菱纱希望众人在一起以及万事顺利的希望就显得与紫英有些不太融合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在三寒器之前再增加一段剧情比较好。还有就是在琼华看月时，天河下山的决定显得有些突兀。对于娑罗树仙姐妹的经历最难受的不是他，而是菱纱。而他所做的决定似乎只是由于菱纱被琼华弟子冤枉所带出的，在这之前他虽然不以求仙为目标，但也并没有太多不顺心的事，何况以他的性格，很多事情在他看来也算不上是问题。所以这一个决定在我看来显得突兀了一些，同样缺少铺垫。

支线剧情评价

顺便也将游戏除了战斗和系统之外的其他优点和缺点分别列举一下。大部分优点在之前已经列举过了，现在可说的也不是非常多。如：背景音乐非常优秀，有一部分音乐除了本身旋律也很优美之外，最重要的是可以和剧情相互配合，使两者都产生互相增强的效果，这一点很重要。如果不能够配合起来，即使再好听也会打折扣，这主要体现在剧情冲突较严重的情节以及抒情感较强的情节上，几座城市的音乐反而比较一般。游戏的色彩运用非常到位，请注意这里说的是色彩而不是整体的构图和画面效果。不同地方都有其特定的主色调，能够让玩家融入其中，如青鸾峰、醉花荫、即墨、不周山等。而这种色调同样又可以和游戏的剧情相互衬托而产生加强效果，这就不再一一去分析了。

游戏除了主线剧情之外，还有八个较为重要的支线剧情，它们也和游戏的剧情完成度有关。其中明珠有泪、子矛之誓比较优秀。我觉得单将支线剧情剥离开来当做一个独立的故事来看待其实都还是不错的，但是作为这个游戏的支线则略微显得和游戏主线剧情不是那么合拍，明珠有泪和凤凰长离除外。

欧阳明珠虽然身为一个弱女子本身没有太多的能力，而且自己也被人以囚禁的方式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被恋爱了多年，但她有着自己的判断，杀父的仇恨摆在她的面前之时，她毅然决定与厉江流断绝一切关系，并且放弃了自己的生命，选择了自己的尊严。但在感情上，数十年的相处又使她难以割舍，厉江流虽是她杀父仇人，在那个梦中，他们的感情却一直很好。在临死时她知道自己仍爱着厉江流，但到底是否要原谅他，她没有办法判断，只好在黄泉路上等着他并思考这个问题，希望可以得出一个答案。这是她对于自身命运的独立选择，我觉得即使放在整个游戏的大背景下，融合度也非常好。至于厉江流这个人，他行事不择手段这点不用说，至于他对欧阳明珠的感情，可以分两面。首先他对明珠很好，为了她将外面的一切全部抛弃，躲进了幻境中，明珠死前要求他发誓不可寻仇，他也遵从了。但另一方面他与明珠之间的婚姻却并非经过了明珠的同意，而是在强行消除了她原先一切的记忆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就这一点来说，他似乎是用暴力建立了一个既定的关系，而并没有尊重明珠本人的意愿。

至于凤凰长离的故事本身也非常优美，是一个仙子暗恋玄宵不果的故事。凤凰花见证了玄宵与夙玉过去的感情，也见证了花仙的苦恋。但有意思的是，沐风却是在整个游戏的正面描绘中唯一修成正仙的例子。她知道身为仙子不可能拥有爱情，但她那爱慕的感情本身依旧是非常美丽的。之后她也将自己的私心（爱情）压抑住并最终修成正果。但是她的心里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游戏没有给出，但我猜想她恐怕还是更想得到一段美好的爱情。这里沐风的做法正好与游戏诸人的做法相反，她修炼成仙放弃了爱情，但决定性的因素是玄宵和夙玉在那时已然相爱，她才选择忍痛割弃。她并非自愿放弃爱情选择成仙，而是被迫放弃。在她成仙之后，她的心里是否还会时常想起多年前的那段爱恋？那时她的心情又该是如何？游戏没有提及自然也不必去提及了。

其他支线如偃师，虽然这段剧情很长，但我觉得最重要的一点在于从一个侧面展示了琼华掌门夙瑶的孤独感。她身为掌门显得不近人情，在后面的剧情里我们也可以看到她资质不高，患得患失，以致不肯重用人才。但她内心的孤独感又很好地弥补了她性格的另外一面。正是因为孤独所以一方面渴望知音，另一方面又害怕他人的过于靠近。所以她虽然独掌大权，但内心也时常处于挣扎和痛苦的状态。这种对于配角人物性格的丰富和饱满的做法是值得赞许的。

子矛之誓似乎表达了一个仙剑历代作品都涉及到的一个元素，即人妖之间的相恋，最终兄长成全了弟弟，自己独自回师门接受惩罚。五毒兽和魔剑的支线纯属是和前作产生一些联系感，其剧情本身并没有太多可说的。蜀中巨富也是出于这个用意，因为那个小孩姓景，又说之后某代会成为蜀中巨富，自然也将剧情与仙剑三联系了起来，只是刻意不去挑明而已。至于夏虫轻鸣这个支线第一次玩没触发，之后一直听说很好，但第二次玩时反而不觉得如同想象中那么好。最后璇玑虽然为了保护怀朔生前所在的居所和虫笼而死，但是终究缺乏共鸣感。也许是这个支线的最后一段和第二段之间相隔太远，缺少关于璇玑本人心态和处境变化过程的描述。例如当她发现怀朔死时会作何感受？她发现琼华派剩下的人都快疯了是何感受？当她终于了解到怀朔对她的感情时又是何感受？这些完全没有交代，当然从叙事角度上来说也许不好交代，但这个转变显得太大，缺乏了铺垫的过程，就显得有些为了死而死的意思。另外这些支线任务所附加的好感度似乎在游戏中比较浮云，据说和帮同伴格挡有关系，但没见其起作用。

除了几个重要的支线任务之外游戏还设置了一连串的隐藏分支剧情。这些分支剧情和游戏主角一行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但同样是很好的一个尝试。比如太平乡女子的即墨远嫁、书生对功名的追求到释然，陈州的骆氏少爷、湖边裁缝店的老板，播仙阵的马贼等。这些剧情只能从NPC的口中得知，一个或几个NPC的对话拼凑成了整个故事的大概情况。另外故事又是存在连续性的，在过了一段时间回来后，故事也许就有了新的发展。然而这发展并非由主角等人推动完成，主角无法参与其中，只能作为听众来被动参与。但这被动并非不好，因为游戏除了主角等人的故事，自然也应该存在他人的故事，而他人的故事却不应完全由主角等人来帮忙完成，即委托任务给主角，并由他来跑腿完成其他人之间的故事，这样其实是完全不合理的。他们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人生寄托在完全不认识的人身上？什么不可以自己来决定自己的故事？过于牵强的互动感确实可以适量减少，而加入这样的剧情，让玩家感受到主角故事之外的其他小故事，这对游戏真实感的突出很有帮助，而细节上的注意往往也是可以让游戏加分不少的。此外陈州姜氏在自杀之后她的故事也并未完成，在鬼界我们可以从NPC的口中得知，她在死后还想找到秦显，然而她自杀的行为要受到惩罚，她即使在死后也不能和她相公在一起了。这就让这个故事有了延伸，并且更能突出姜氏的悲剧感。

说到本作与系列的联系度，之前写得过于简单草率，后经天山童姥的回复后我也觉得不太合理，所以加以修改。除去求仙为本作独特的新主题之外，仙剑系列情的体现以及对情的弘扬这一点本作还是加以了继承的，另外此情并不只包括爱情，也包括友情和义气，这更多是对仙三外传的一个继承。至于系列每作男主角都要为难于两个女主角之间的选择，以及女主角类型性格的表现上，本作同样一并予以继承，当然这个不能完全说是优点，我觉得在之后可以加以改变了。此外主线上天河与梦璃的感情，以及支线上子矛之誓所表现出的为世人所不容但是又奋力坚持下来的人妖之恋，这些也都是历代都曾表现出来的一个元素。只是本作之中梦璃和那个花妖都完全没有表现出妖的原本面目，此外梦璃与天河之间的感情也没有什么人以人妖不容的观点予以非议和阻挠，梦璃不能与天河在一起完全是因为少主身份及重振本族重担的原因；反倒是一代中灵儿本身并不是妖，却表现出了类似于妖形态的蛇尾，而且被降妖无数的剑圣及身为护塔之神的镇狱明王是非不分地加以囚禁，从这点上来说1代显得更为现实及残酷一些。

其他优缺点列举

前面基本是优点的叙述，下面说一下缺点方面。游戏主体剧情其实有几处并不太合理，如天河的下山。其实说起来大部分RPG的主角都是从自己原来的村子出发去经历一系列故事的，而这个出发的契机往往都只能通过巧合促成，所以或多或少都会存在一些不合理的情况，只能是看说得比较好，还是说得比较牵强。云天河跟韩菱纱下山有其合理之处，因为他性情太过单纯，韩菱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了。但韩菱纱为什么这么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当她发现剑仙不存在的情况下她完全可以直接走人前往下一个地点的。他们之间的一拍即合显得有些不太合理。此外就是柳梦璃的随二人游历，这件事也有其合理之处，因为梦璃想找回自己的记忆。但是她的随行显得太过顺理成章，跟着就凑成三人黄金组合了。这剧情尽管我也可以猜出，因为梦璃也是女主角之一，她必然要同行，但还是缺乏一定的合理性。之后紫英的同行就还好，让人觉得可以接受，但是他加入得又太晚，这时剧情已经过半了，和众人相处的时间又稍显短了些。

此外游戏还存在一些别的问题。其中之一是游戏世界观与前作的衔接度不高，当然这也不完全是本作的问题，之前就体现得并不太合理。按照三和三外传的说法，神、魔作为最强的两族，在外传中我们确实可以感受到魔威力的无比强大，然而在仙剑三的中期就可以挑战神、魔了。这一作里神和魔似乎没有出现，游戏中后期封神陵的仙看起来也并不如琼华弟子那么猛，但这一点尚好理解一些，也许是琼华弟子成仙的愿望太过于热切了。至于云天青所说的“今生为人，来世为妖”的说法，似乎是说妖可以通过投胎直接产生，但是游戏世界观的总体设定里又说妖是通过兽类修炼而成，仙也有着类似的问题，究竟他们是通过修炼而成还是通过转世而成？因为仙妖人兽都是要经过六界轮回的，这之间的问题似乎也没有解释清楚。还有就是游戏设定与前作不符，五毒的效果三代和四代完全不同，没有定数；一些物品的作用和效果也与前作不同，这样的做法总体上来说有好也有不好，设定一味相同也许会让人产生厌倦感，但是每作都不同又容易记混，我觉得可以隔数作再一换。

游戏中不少NPC的对话没有太大意义，除了部分是与隐藏支线剧情相关以外，其他的大部分就是很一般的市民对话，不能够为游戏主题服务。陈州那几个才女的诗写得也不好。举个例子，汉之云本身的主题会不会为所有人所认同这是一回事，但是游戏中有相当数量的NPC能够帮忙表达游戏的主题，这一点却是做得不错的。因为他们所说的如果不能至少和主题有共同的趋向性，却又不存在别的其他意义的话，那么对话完自然就被忘掉了，他们的存在感自然也就显得微乎其微。当然并不是大部分的NPC都要这么做。

此外在冰封琼华派的迷宫里，四个圣兽出现得也不合情理。在琼华飞升之前四圣兽和九天玄女的雕像都在矗立在山门附近。但是飞升之后圣兽为何就降临了？然而琼华诸人分明是逆天而行的，四圣兽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出现在他们那里，毕竟九天玄女也没有和他们为伍，这一点是明显的矛盾。如果说是为了增加后期怪物难度及敌人总数的话，倒是可以将它们邪恶化以后再出现。另外璇玑这个人物我觉得在游戏里显得融合度不太高，这个原因在前面夏虫轻鸣的支线里提及了，众人都有一个心态的转变过程，怀朔也有，但她却没有，性格也显得过于单一化。此外就是梦璃她身为妖本身并没有很高的修为，但她如何从小就幻化为人形？帝女翡翠只是能隐藏妖气而已，并没有提及可以将其化为人形，不过这点纯属瑕不掩瑜了。

其他的诸多细节问题，也许未能一一提及。比如在进入居巢国时，众人为如何下水发愁，紫英随口就来了一句，琼华派有某某避水口诀，念了就能下去了，这也未免太轻而易举了一点。在这里哪怕设置个小游戏，成功了才能下去也好，也不必像这样随口而来那么随便，而且之后也不再出现。华容道这个小游戏到了后面几个难度有点高，不看攻略还真不好过，但整个游戏除了之前在淮南王陵里的拼字游戏之外就只有这个小游戏了，未免显得有些单调。仙剑三的诸多小游戏及其奖励的设置就挺不错，可惜没继承下来。在与NPC对话时非要等NPC转身过来才能说话，而转身速度又太慢，这有点消耗人耐心。进入房内时由于整个房间的角度是倾斜的，很容易造成左转右转就直接出门了。在与单个敌人战斗时，单人普攻或者单人法术还要选择敌人再进行攻击，这显然也是多余的。

游戏中后期青鸾峰里的制作人员水滴只有对话没有任务互动也许是因为不想和DOMO小组的感觉太像，所以只有他们的一些心声。除此之外之前说过游戏色彩运用虽然好，但引擎的运用却明显不好，导致游戏容易拖慢，这个问题在之前也被许多人提及过了，我在这方面并不太懂，也不多说。此外人物的面部表情显得太过僵硬，这对于较为内敛的梦璃和紫英来说还算过得去，对另外两人来说就不太好了。比如在即墨花灯的那段动画，菱纱与天河紧闭着嘴说笑打闹，显得很不协调。

游戏战斗和系统

现在提一下游戏的战斗和系统方面。其实这也是游戏被不少玩家所诟病的地方，我也持相同的观点。仙剑四的剧情优秀，但系统却太过简单，并非简洁，而战斗的乐趣也显得不太大。先讲战斗方面。由于连击键的设置，外加武器普攻威力的强大以及暴击概率的超高，使得菜刀流大行其道。连击键的设置使得游戏增加了一些乐趣，但也使其他乐趣相应减少了。仙术的使用程度相对偏少，但也有玩家琢磨出仙术流的打法，可以算是另外一种不同的战斗乐趣，不过会以牺牲速度为代价。游戏的评分系统基本上非常烂，要多用物品和法术才能提高评价，连击和格挡都是看人品，而速战速决的影响也很有限。游戏战斗的难度倒是不小，敌人的一些伤害是按比例损血的，所以在等级差别不大，比如即使高出约10级的情况下对战斗的影响不太大。此外敌人异常状态的法术几乎是100%命中，而且敌人攻击型法术的威力也非常大，如果配合得好我方非常危险。比如幻暝界琼华弟子的定+三昧真火+回血法术，对我方威胁极大。这种做法我也不能说不好，但这样一来游戏战斗的难度确实普遍偏高了许多，但是似乎又不怎么讲究技巧，换句话说就是技巧不能够产生逆转战局的效果，那么难度一味地过高显得没有太大意义。

游戏的自动练级我在之前从来没有使用过，后来发现是瞬间解决战斗获得经验值的，这倒是一种比较贴心的设计，至少玩家不用花大把时间在无谓的战斗上了。后来有人发明了封神陵硬币练级法，不过我觉得硬币不一定卡得住所有键盘。我采用的方法是将A4信纸对折，一直折到插入空格键和下方向键的空槽里可以将按键压住，虽说不同键盘的空隙不同，但是纸的厚薄是可以很灵活的，薄了就再叠一次，厚了反之，比起硬币要方便许多。之后将所有人等级练至98打最终之战终于发现了游戏战斗的一些乐趣。

装备都尽量附加满了这点不用说，其中武器附加30%连击效果。菱纱在这个情况下使用了仙风云体术之后进度条瞬间到满值，而且连续5次，实在不知是否BUG，否则也不至于快成这样，不过这样一来就可以尽情**玄宵了。首先仙风云体一次，菱纱可以将减武减灵减运减速的物品全部投掷到玄宵身上，减速比较重要，如果他有机会攻击的话还可以投掷涣神砂。夙瑶也可以减速，其他无所谓。然后在第五次仙风云体效果消失后再来一次仙风云体，跟着再给我方附加上有用的属性。然后天河狂煞打开，对玄宵使用魔焰溶金，这一招减防效果最显著。然后菱纱继续仙风云体开砍即可。菱纱的大部分攻击也许不会产生连击效果，但是总有机会，这时后面的人接上即可。虽说30%的概率是不高，但是连砍三次的情况也不少，特别是狂煞的天河，一次的数值就是11000+，非常可观。至于为什么让菱纱来带出连击，是因为这样可以完全避免玄宵和夙瑶出招，他们会被菱纱的进度条卡住，卡在即将出招的那个点上动弹不得。而天河的狂煞又有回合限制，5回合后就要再来一次，如果是被连击带出的话则不消耗回合数。如果急于多砍一些的话也可以让天河主动攻击，他和紫英再互相产生连击的话效果会更好。按照这种打法十几二十分钟也就差不多能解决战斗了。如果是走菜刀流的话似乎也仅在这场战斗中能找到一点乐趣，然而又是完全卡住敌人的狂虐，走向了另一种种极端。另外梦璃的连击点太难抓，不太具有实用性，按照这种打法这一场她不上也没有关系。

说到系统部分先是五灵系统。这一作的五灵系统被简化，自己分配数值。如果是技能树的方式，招式学习有先有后，考虑侧重某方面也许还更有乐趣一点。这种是学会一个跟着就下一个，总共也就5个。练到98级时每个人都可以学会3种全部的某类法术，这样一种分配方式很难看出不同人物在战斗中的个性化。不过每种法术是存在一定的隐藏属性值的，在掌握了这点之后仔细分配也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迷宫中的个人特殊技除了菱纱的发现宝箱和紫英的发现矿石之外也几乎没有太大可用性。而且紫英的采矿技能意义也不大，某些前期地图的矿石根本用不着回头再去采，到了后期如果需要锻造装备的话玩家只会想在铁匠铺购买，一般不会跑回去采矿，当然纯属想回去散心的除外。至于游戏的锻造系统还是有些探索性的，特别是终极装备的最终属性附加比较有意思，也能对战斗过程产生较大的效果。在之前可用度则不算很高，但速度无论何时都是重要的，其他方面就用了一下偷窃技能，给多人的武器附加了偷窃属性之后菱纱的偷窃技能也可以歇着了。

之前有人说过仙剑四只有剧情而没有其他，不如做成文字AVG，虽然有些尖刻，但确实也有一定根据。关于这些方面也就说这么多了，下面是最后的部分，说一下我对结局的猜测和评价。

结局

游戏在天河射下琼华之后便立刻停止了那段剧情，瞬间来到了百年之后。这其中的转换显得有些太快，但是同之前一样，大量空白空间的留出反而给玩家制造了想象的空间，这又是对游戏有帮助的。百年跨度如此之大，为玩家的再创作提供了很宽广的空间。这里首先是假梦璃的消失，这一点很有些奇怪。婵幽说过当众人对梦璃的思念之情消失之后这个假梦璃也会跟着消失。但这里却似乎无法做此解，天河不应忘却梦璃，紫英重情义的性格也似不应如此，可能是因为梦璃本人的到来的缘故。

假梦璃消失之后，梦璃走了出来，她问紫英这些年过得好不好。紫英说“……无所谓好或不好，人生一场虚空大梦，韶华白首，不过转瞬，惟有天道恒在，往复循环，不曾更改……”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回头，而且他的头发已经白了，但是镜头没有给向他的正脸。这同样是留下余地的做法，而且如果紫英回过头的话就必须要将他现在的容颜给刻画出来，这样便不好做了，玩家是否会接受是值得怀疑的，不回头也是一种讨巧的方法。紫英的这段话与他之前所持的人生如同一场大梦，许多事取决于天意的观点类似。另外还有一点，就是紫英在自己原先的世界观（人妖不容）崩坏之后，他总需要重建自己新的世界观。新的世界观自然也就站在了更高的层面上来看待这个世界，将无意义无休止的争斗完全否定，因为不论是人还是妖最终都是要归于虚无并重新开始的，万事万物都不是永恒的，只有天道才是永恒。这样一来自然也就逐渐形成了他此时所秉承的这种观点了。

他与天河在这方面的看法是不同的，只是百年之后的天河我不知他的一些想法是否有了改变。当紫英在一百多岁之后说出这样的话时，我可以理解。古代的人物中苏轼所持的观点也是类似的，如《赤壁赋》中“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他在来到黄州以前几乎经历了死亡的考验，当他在赤壁游览，想起千年前在这里发生的轰轰烈烈的历史时，有了很多的感触，也发出过“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的感叹。人生所经历的一些苦难对个人来说也许是沉重的，但他将自己置于宇宙万物的背景之中，于是天地与之共同分担，个人的苦难也就变得不再那么沉重了。因为他站在了更高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这是一种排解的方式。

虽然慕容紫英是游戏虚拟的人物，但是根据虚构的既定现实，他已经历了百年的沧桑巨变，那么他自然可能拥有更为通达的看法。他将万事万物都看成是短暂的、变动的，只有天道是永恒不变的，那么他自然是从天道的角度来看待世间万物。他的内心趋向于静止，而周围的一切都是动态的，即以永恒来看待瞬间，这样的人生态度自然是一种极高的境界。他的观点也许仍然与云天河的不同，但也没有必要再去对比二者究竟孰优孰劣。有意思的是，这句话对玩家产生的影响太大，以致很多年少的玩家动辄将这样一句话挂在嘴边，以示自己的洒脱。实际上没有经历过人生百态的人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这话在少年人的嘴里说出，充其量也只能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了。

另外对于人生如梦的现实淡化感，在汉之云的周瑜口中也出现过。但我认为那在汉之云中不合理，是因为汉之云所描述的是真正的历史，历史的当事者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没有意义。而这里则是一个完全虚构的故事，这样的观点与历史丝毫无关，我们只需要从人文的角度来进行看待，那么便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了。

紫英虽然没有回头，但这并不能说明他对梦璃已经毫不在意。他的情感都表现得颇为内敛，对于朋友之间的义气，他只会用行动来表明，此时他的不回头，则是他行事更为豁达的一种表现。跟着他御剑回了剑冢，镜头切到小屋跟前。屋外是两座墓，其中一个墓碑上写着“爱妻韩菱纱之墓”，旁边插着望舒剑。百年之后，故人已逝的感觉是非常复杂的。也许心里原本就有了这样的准备，但是真正看到了墓碑，往日的种种涌上心头，仍然会悲痛不已。这时门打开了，天河走了出来，闭着眼睛，因为射落琼华之时他的眼睛已经瞎了。梦璃站了起来，转过了身，望着天河从门内走出来。天河走出来时眼睛虽然是闭着的，但却露出了笑意，仿佛知道来者是谁。画面在此时突然定格，并且过渡成了水墨画，画面上是面带笑容的天河与只留下背影的梦璃之间的凝望。



这段我也无法描述，因为我只能推测到天河知道梦璃已经来了，不知是否这样之前假的梦璃才消失了。二人之间的凝望被定格，成为一个永恒的画面，这就已经足够。至于之后二人会说一些怎样的话，二人之后会如何，这些已经完全没有描述的必要。仍然是这样的做法，剧情不说，玩家自己去推测，不说出来的才是最美的，太过落实便失去了这种玩味不尽的美感。

至于为什么菱纱墓旁边还有一座未标明姓名的墓？我猜测是天河做来陪伴菱纱的。天河在百年之后容貌丝毫没有衰老，这是神龙之息所产生的效果。一开始他可能并不知道自己会这样，之前在鬼界与云天青对话时，云天青曾说自己帮夙玉运功导致寒气入侵，没过几年也死了，天河也许以为自己也会踏上同样的道路。但之后他终究没死，甚至没有变老，也许是怕菱纱太过寂寞，所以做了一座墓来陪伴她。等到天河真正死去时，也许才会在这座墓上刻上名字。但这也仅仅是猜测而已，游戏终究还是没说。

剧终之后的那段话，本文在开始说过在第一次玩时将感动推向了最高点，但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多感受了。作为制作人以此感谢对正版玩家的支持，并表明自己永不言弃的态度这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是所谓的“大宇最小的制作团队”的冠名却显得不那么恰当，至于其他题外的内容就不说了，因为和游戏本身没有关系。

写到这里对仙剑四的感评终于差不多完成了。其实这只是对自己的一个交代，希望可以做出一个觉得合适的评价。我现在仍然认为仙剑四的剧情是优秀的，这并非类似于电视剧里死个人来博取观众眼泪的做法，仙剑四的故事有其深刻性，并不简单。游戏剧情留下空间和余地的地方较多，比较有可能使得不同的玩家根据自身的经历及文化素养来做出不同的评价。而正是这种可能性使其更上了一个台阶，但也可能因此获得过多的赞誉。然而除了剧情部分，在游戏的其他部分确实存在不少缺陷，希望可以在仙剑五中看到这些部分被加以弥补。这篇感言在仙剑五出来之前完成，总算没有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