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曹丕作为曹魏的开国皇帝,其政绩不算好,也不算差,中规中矩,但其在文学上的地位却不容忽视。作为“三曹”之一,曹丕以其便娟婉约的诗风为确立“建安风骨”这一诗歌美学典范作出了突出的贡献,为中国诗歌打开了一个新局面。纵观曹丕一生整个诗歌创作,他以其独特的感情细腻的风格以及大胆的创新为诗歌创作开辟一条新的道路。其代表作《燕歌行》是中国现存最早的文人七言诗,后世流传,可见其对诗歌艺术形式的大胆创新。而其诗歌中透露出作者对生命的感悟,以及其诗歌清丽的审美特点,都对后世产生了及其深远的影响。
曹丕用细腻委婉的笔触和清丽的语言,将思妇安排在秋风萧瑟的清冷秋夜,这种游子思妇最易产生思念情怀的场景之中,通过对女性“爱极生恨,想极生怨”心理的揣摩,用妇人的口吻写出了其思盼夫的悲伤忧愁的情思。 按常理说,“表现闺思、宫怨等内容、题材诗的作者应是闺中女子,这样才显得自然真切。事实正好与此相反,古代绝大部分这类表现思妇、闺怨题材、内容的言情诗的作者往往都是男性”而曹丕的身份不仅仅是一名男性文人,他还是开创了延祚四十五年的魏王朝的开国皇帝。作为一名政治家兼文人,为什么能如此细腻的揣摩他人尤其是游子思妇的心理,创作出如此优美感人的代言体诗歌呢?曹丕的气质禀性直接影响到其作品的风格。作家的个性气质对作品体裁的选择与风格的形成有着重要的作用。《典论·文论》中说:“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文心雕龙·体性》“才有庸俊,气有刚柔,学友前身,习有雅郑,并情性所铄,陶染所凝,是以笔区云谲,文苑波诡者矣。”而曹丕天资聪颖,而且“悠游典籍之场,休息篇章之囿”,这为其诗歌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作为公认的中国古代七言诗走向成熟的标志,情思委曲,深婉感人,乃“魏文帝代为北征者之思夫而作”。其结构工整,句句用韵,一韵到底,正用这种继承并发展了乐府诗歌的新体裁来表达这份古朴的情感。被王夫之盛赞“倾情,倾度,倾色,倾声古今无两”《燕歌行》之后,就有越来越多的文人选择七言体裁来创作诗歌,可见其影响深远。 与其父曹操古直悲凉、大气磅礴的诗风不同,曹丕的诗风婉转清丽,他的诗常常能营造出一种清丽优美的意境。曹丕非常于抓住自人界中富有特色的事物,然后与自己情感相融合,创造出极富艺术特点的人物形象和令人耳目一新的清丽优美意境,美学感强烈,其无比细腻的感情赋予了他的诗歌清丽的审美特点。
《芙蓉池作》中曹丕以其极具感情色彩的笔墨,形象生动的在读者面前呈现出清新细腻的小池风景。“乘辇夜行游,逍遥步西园。......遨游快心意,保已终百年。”这是写夜游铜雀圆的情景诗。水渠、嘉木、惊风、飞鸟、明月、华星等在诗人的笔下栩栩生辉,形成一幅清丽多姿的优美画面。 曹丕的诗歌创作模仿了乐府民歌,但不同的是乐府民歌以叙事为主,但到了曹丕这里,就变成以抒情为主了,而且还写得柔美细腻。在曹丕的笔下,无论什么样的诗都能写得清丽细腻,他提倡以丽为诗,表明了他明确的肯定了诗歌的艺术性和美的特性,以抒情为主调的诗歌正是他为这一审美特征的积极实践。曹操虽然也模仿乐府写诗,但曹操的诗歌更多的是一种豪壮的情怀,相比而言,曹丕的诗歌不仅体现了汉乐府的质朴,而且也多了一种清丽的色彩。相比曹操而言,曹丕的创作更像是对乐府诗歌的美化,多了一种文人的气质。正如沈德潜所云:“孟德诗优势汉诗,子恒以下,纯乎魏响。子恒诗有文士气,一变乃父壮悲之习乎?”钟惺也认为“文帝诗便婉娈细美,有公子气,有文士气”。 曹丕诗歌清丽的审美特征的另一个方面就表现在他清丽秀美的语言。他向汉乐府民歌学习,同时也发展了其清丽的语言特色。曹丕在诗歌的创作过程中还力求“从质朴走向工美”,从而创作出许许多多清丽的词句。
《秋胡行》中“有美一人,宛如清扬。”《杂诗》里“俯视清水波,仰看明月挂”这些诗句语言清丽,韵味隽永,足以看出曹丕在词句上的雕琢,精工之美溢于言表。 曹丕诗歌清丽优美的意境,清丽秀美的语言,体现了其清丽的诗歌审美特点。这种创作实践正是对传统“诗言志”的一种突破和创新,促进了诗歌的发展,从而将诗歌创作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为艺术而艺术的新阶段。
长篇杂言诗歌《大墙上蒿行》,长达七十五句,三百六十余字,三字到九字的都有,极尽纵横开阖之能事。此风格在后世被发扬光大,尤其在唐代达到顶峰,以李白为代表。以杂言作诗,不拘于形式,更加突出的抒发作者的感情。中国明代著名文学家王夫之曾说:“长句长篇,斯为开山第一祖。鲍照、李白,领此宗风,遂为乐府狮象。” 纵观曹丕的整个诗文创作,其中包含了功业追求、文人情节、生命探索这三大部分,它们是其丰富的情感世界的最真实的体现。我们可以从这三方面来探究曹丕诗文中所蕴涵的丰富的感情世界。功业追求伴随了曹丕的整个一生。由于其父曹操的影响,加之其自身的身份地位,曹丕从小就把功业追求放在十分重要的位置之上。并且他置功业于一个十分广阔的空间中,只要是拯世济民、有益于天下的行为都在它的功业范围之内。为此他留下了大量反映其功业追求的诗文作品,其中既有对功业的渴望,功业达成后的满足,也包含了功业难成之际的自我慨叹。文人情节,使曹丕一生难以释怀。他天生便由文人资质,有适合做文人的细腻情怀,但现实的一切又使他不能成为完全的文人,因而做一个纯粹的文人似乎成了他一生的奢求。他渴望成为一个切实的文人,他渴望生在文人的情感世界里。这种情结始终缠绕在他的周围,形成了连绵不断的文人情节。文人情结使得曹丕热爱文学创作,爱惜文学人才,并且曹丕还把文学的地位提高到了“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世”的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用文学表现世态冷暖,文学成了他一生的依伴。 汉末三国时代是历史上一个大动荡的时代,生命的可贵与脆弱在这个时代尽情的展现。对生命的难以把握曹丕力图通过物质享乐来消解生命的悲苦,但享乐时却常有一种忧患意识萦绕在他周围,久久挥之不去。对生命的担忧的同时是他对生命的深深的思索:人生无常,生与死皆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因而他更珍惜亲情、友情、爱情这些世间美好的情感,并积极的探索人生的价值与生命的真谛。最终他对生命有了自己的理解和诠释——让有限的生命发挥最大的价值。 作为建安文学的主将,曹丕生于乱世,长与将相之家,曹丕以其独特的人生体验描绘了属于那个时代的精神。 在对生命个体的尊重,同时也是对人生命个体存在的意义和生命价值的思考,由此,构成了曹丕诗歌创作的基调。这充分展现了他多愁善感的一面,这在他的《大墙上蒿行》中有特别的体现“阳春无不长成。......使我心悲” 面对草木的盛衰,时光的流逝,曹丕充满惆怅忧伤之情,他也认识到在宇宙中的无助与弱小,正是由于这种无可奈何促使曹丕去思考生命的价值。然而,在更多的时候,曹丕不去进行类似的严肃的思考,因为他有更开阔的人生视野,在他的人生历程中,对普通的生命存在表现了极大的关注热情。这是由他复杂的人生经历和丰富的感情世界决定的。他关注普通人的生命遭遇使得他的诗歌具有了更深远的价值和意义。从《燕歌行》中我们就可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这种对普通人生命遭遇的关切。对社会普通人生命中的情感生活的把握和描绘,使他关注生命的热情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这类诗真实表现人们群众深深地苦难的作品。 对生命的思考探索少不了对死亡的思考,对此曹丕从满了浓浓的哀伤之情,这时曹丕表现出了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来。纵观曹丕的诗作,又对生命痛苦的描绘,有对生命个体的思考,曹丕从现实生活中挖掘生命的深层意义,他的诗歌对生命的关注是抒情的,他的这类诗歌已经上升到对人细腻而隐秘的心灵上的展示上,对于诗歌的创作来说,这不得不说是种值得肯定的创新,对生命思考的创新。 鲁迅先生说:“我们中国最伟大最永久,而且最普遍的艺术就是男人扮女人。”所谓男人扮女人,也就是男人揣摩女人的心里,假托女人的身份,模拟女人的口吻来进行艺术创作。这就是人们经常说的“男人做闺音”,也形象地概括了代言体诗歌的创作特点。“所谓代言体,即指诗人代人设辞,假托他人的身份、口吻创作诗篇,也就是作者设身处地地代诗中抒情主人公言情述事,同时诗中的抒情主人公又反过来用婉曲的方式代诗歌作者言情述怀,风格上也更为含蓄蕴藉、质朴自然、清新活泼的一种诗歌体式”。曹丕作为与建安七子齐名的“魏氏三祖”之一,在建安文学史上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他“以副君之重,妙善辞赋”,自觉进行诗歌艺术形式的探索,敢于尝试和开拓不同文学体裁。那些反映游子思妇、离愁别恨内容的代言体诗歌在曹丕现存的诗歌中,数量最多,成就最大。曹丕为什么会选择代言体的诗歌表达方式?他都要为谁代言?钟惺云:“文帝诗便婉娈细秀,有公子气,有文人士气。”沈德潜称:“便娟婉约,自然浮俊,能移人情。”
此类诗以弃妇的口吻代言其情,诗歌温柔敦厚而又哀怨动人。但是曹丕只是把感情停留在弃妇的悲怨情感上,一方面他并没有去对造成妇女的地位和造成弃妇的社会原因提出质疑。 妻子的男子做出批判,这和他封建统治者的身份是分不开的。鲁迅先生说:“文学不借人,也无以表示性,一用人,而且还在阶级社会里,即断不能免掉所属的阶级性。”另一方面,曹植也有一首同题作品,可以看出曹丕的这首代言诗只是形象逼真的模拟了弃妇的心理情感,并没有把自己的思想和感情融入,是单纯性的纯粹的代“人”言。曹丕的诗中还有《寡妇诗》“妾身感兮惆怅,白日急兮西颓。守长夜兮思君,混一洗洗九成。......愁何可兮久怀”虽然题目中并没有标明代人作言,但曹丕自注:“友人阮元瑜早亡,伤其妻孤寡,为作此诗。” 本来就属于弱势群体的妇女,失去丈夫更意味着沦入无依无靠的悲惨境地,她们一方面要承受失去丈夫的痛苦,另一方面又要独自承担生活的重担,再加上社会地位低下,她们的惊地就更加悲惨。曹丕的这首诗歌就是站在寡妇的立场上,刻画出了寡妇在漫漫长夜对亡夫的思念,也将永无相逢的辛酸悲痛之情描写的淋漓尽致,感人肺腑。
此类诗为远离家乡的游子代言。汉末经董卓之乱后,又经历了各地军阀割据的漫长过程。国家白骨遍地的悲惨境地,出现了人相食,人民受到生计的逼迫,背井离乡,抛弃妻子,成为了建安时代普遍的现象。这在当时诗人的创作中多有体现。如曹操的《薤露行》“播越西迁移,号泣而且行”描写了当时人民大量西迁的现实;“却东西门行”写征夫思归“奈何此征夫,安得驱四方!戎马不解鞍,铠甲不离傍。冉冉老将至,何时返故乡”;曹丕的《陌上桑》表达出游子们长年漂泊在外,孤苦伶仃,或为生计,或为军旅,有家不能归。他们对人生的飘零,世间冷暖,生活的艰辛有着更深刻的体会。曹丕一方面借游子抒发“人生如寄”、“有如客游”的叹息,抒写了人生不能掌握自己命运的感触;另一方面也借游子含蓄的表达了自己政治上的失意。如《杂诗》:
“慢慢秋长夜,烈烈北风凉。”开篇诗人就把游子放在漫长的秋夜,凄凉的北风中,凸显出游子的凄凉悲苦背景。为游子“辗转不能眠”而“披衣起彷徨”环境氛围的渲染。游子彷徨什么呢?感伤生不逢时,感伤国家乱离,感伤有家不能回。在无尽的痛苦的徘徊中,他“彷徨忽已久,白露霑我裳。” 他久久地不能入睡,徘徊在旷野里遥望家乡上高路远,无奈中只好“俯视清水波,仰看明月光。”他这样来回漫步一直到“天汉回西流,三五正纵横。”“天汉回西流”是四更天。“三五正从横”是指心星和噣星正排列在天边,“三”指心星,“五”指噣星。三星五噣出现在西天是四更天。 “草虫鸣何悲,孤雁独南翔。”在寂静的夜空中,草虫凄厉地一声声惨叫,成群的大雁孤独地从头顶上飞过,更加剧了游子的凄凉。此情此景怎能不叫人“郁郁多悲思,绵绵思故乡。”呢?可是面对离乱,面对战争,怎么可能回到故乡“愿飞安得翼,欲济河无梁。”游子自恨没有翅膀高飞,无法度过万水千山重重阻隔,这阻隔固然有天险,更多是人为的无奈。无奈中游子只能在风中“向风长叹息,”中,伤心地“断绝我中肠。” 这首诗把游子放在漫长的秋夜,凄厉的北风中描写游子抒发思乡之情做了背景铺垫。然后又在苍白的月天汉转西的四更天,以深秋深夜宁静中凸显出游子月下孤独孑影,空旷的寂寞。由此我们不但看到游子月下孤独的身影,颓废的神情,而且还在视觉的凄凉中加上了悲鸣,草丛里看不见的虫子不断不断地悲切地鸣叫着,一群孤雁的黑影突然凄厉的鸣叫着从天空中飞过,这使动悸而栗的悲鸣声不也是游子的内心写照吗?这里虽写景物,但景中情长,意境描写深远孤绝,清新无比。 曹丕所处的时代环境和风气影响了其作品的风格。王粲《七哀诗》描述了“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曹操《蒿里行》刻画了“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曹丕《又与吴质书》“昔年疾疫,亲故多离其,徐、陈、应、刘,一时俱逝,痛何可言邪”;曹植《说疫气》记载了“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衰。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生命在战争和瘟疫的压迫下显得微不足道,建安诗人普遍都有这种表现优生之嗟、游子思妇题材的诗歌主题。如徐干的《室思诗》,曹植的《弃妇诗》、《七衰诗》等。“建安七子的生存悲剧感和悲慨之诗风,铸成了邺下人格的根本性特征”。曹丕与建安文人之间有着深厚的友情,这种当时流行的社会风气也深深影响了曹丕的诗歌创作,在表现生命意识中显示出悲凉的文风。 曹丕的个人经历也影响了其诗歌的风格。曹丕在《典论·自序》中:“以时之多故,一作多难。故每征伐,余尝从。建安初,上南征荆州,至宛。张绣降,旬日而反。亡兄孝廉子修、从兄安民遇害。时余年十岁,乘马得脱。”这段话表明了曹丕少年时就亲眼目睹了死亡,并亲身感受经历生与死的磨难。这种少年时代的经历深深地植根于他的生命里,在诗歌中就更能表现出其由生命意识所引发的悲忧的情感,显得凄怆缠绵。 曹丕还面临着与曹植争夺嗣位的矛盾,曹丕在曹操的众多儿子中,并不是十分优秀的。曹冲早夭后,曹操悻悻地对曹丕说:“此我之不幸,而汝之幸也。”可见其也没有受到曹操的喜爱,而曹植在曹操的心中地位也明显高于曹丕。 曹操曾说过:“始者谓子建,儿中最可定大事。”这无疑激化了曹丕与曹植的心中即焦虑又忧惧,但这种心情又不能明确的表现出来,只能借诗歌来抒发。曹丕诗中的游子思妇的哀怨之情,就是他个人情怀的写照。生命短暂又充满挫折,曹丕只好借游乐饮宴来麻醉自己,排解心中苦闷。“适君身体所服,何不恣君口腹所尝”,“忘忧共容与,畅此千秋情”,“为乐常苦迟,岁月逝,忽若飞。何为自苦,使我心悲”。瘟疫和战争导致人们生活短暂而产生的对生命的悲凉,因立嗣问题产生的极端焦虑,“借酒消愁这双重的忧虑无疑增加了曹丕诗歌中更愁”的哀怨之情,使他的诗歌更显愁肠百结,便娟婉约。 曹丕,作为曹操魏王身份的候选人之一,在前期的争夺嗣位的过程中处于一种弱势处境。但在当时政治前景不明朗的前提下,他的焦虑和失落只能借助于他人之口来抒发。代言体诗中的游子思妇所代表的“弱势群体”的悲凉哀怨之情,与曹丕的主体情感的表达就形成了一个情感的洪通点。游子思妇题材符合中国传统的“哀而不怨,温柔敦厚”的诗教观,即可以含蓄委婉地抒发作者的思想感情,慰藉而不外露,又可以保护自己,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甚至生命危险。 其次是政治理想的寄托。代言体诗中思妇多以“妾”自称,将所思之人称作“君”,这是对屈原“香草美人”比兴手法的一种继承。代言体诗用臣妾的口吻来表达作者的政治理想,用夫妻关系来比作君臣关系,用第一人称“妾”的表达方式,更能增强诗歌情感的感染性。 从审美角度上来看,游子思妇诗中凄凉哀怨的情感给人更深刻的印象,余味无穷。从司马迁的“悲愤著书”,到魏晋的“慷慨悲凉”,以悲怨情感为主的诗文往往更能震撼人的心灵,洗涤人的灵魂。魏晋时期,由生命意识所引起的“悲凉”的文风代表了当时文人创作的一种倾向。“实际上,魏晋南北朝人的内心深处隐藏着深深的悲恨情绪......这是一种乱世心态,主要表现以悲为美,欣赏悲的事物,抒发悲的情怀"。 相关引读:
|
|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 吟风阁古风文学论坛 ( 豫ICP备15004038号-1 )
GMT+8, 2024-11-27 05:38 , Processed in 0.041184 second(s), 20 querie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