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你在远方那么远记得要忘了我 西城,天那么凉,你记得绑好伤口 西城,西城... 我将全身的重量依在一株开的正是艳丽的红梅上,望着眼前躺在一滩血水里已看不清容貌的人,蓝色的袍子被血水浸染,瞧不出原先的风姿。 风扬起树上还未落下的雪,混着红梅一起,漫天遍野的飘着,甚是放肆。 一 子络坐在石桌旁,就着一叠茶点,一壶冷茶给我同孟婆洋洋洒洒的讲了一个很是悲惨的故事,我听完后嘬了一小口冷茶,味道有些涩,摆手让一旁侍候的丫头去烫壶热酒暖暖胃,腾出心思后同他俩道:说实话,这故事听着也没有很是悲惨,就是这男子死的有些惨烈罢了,毕竟五马分尸是个比较恶心的死法,不过说到底也是他活该,那女子委实执着了些,伤也伤的实在。 孟婆听完我这番话,轻轻叹了口气道:悲欢着实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不懂人世间诸般险恶才能如此置身事外。 那时我不觉得我说的不对,后来我沉思的想了想,好似也是这般,我死的时候也才将将出阁,虽是嫡女,可掌管府中事务,然爹娘却不忍劳累与我,我还真是涉世不深,看过的,也就是府中几位姨娘件的勾心斗角罢了,若论人世如何险恶,我还真是不大懂得,暮然觉得婆婆这话说的很对。 我遇见顾西城那时,长安城大雪漫天,城郊梅林开的正胜,白雪一压,白里透红,开着花的梅林香气蔓延,顾西城就躺在那片梅林旁的一堆血水里,对是血水,红彤彤的染着梅树根,那时,我心里第一个念头是这树被染了血,赶明儿开的花会不会一股子血腥气,牛头在我旁深深地嫌弃了我一眼道:姑娘,你真是不谙世事的紧。 我茫然的站在梅林旁默然,不晓得要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牛头很是纳闷的看着我走过去,扶起躺在一摊血水里的顾西城,待我将人拖出去几米后才反应过来赶紧从我手里接过了人,转头看了我一眼,又转了过去,沉默一会,约摸是没忍住,又转过头来问我道:姑娘要将这人带到哪里去?我看了看血肉模糊的人,深深觉得是救不活了,带着他一路多个累赘,有些后悔将这人带着,瞧了瞧不大远的地方有处乱坟岗,转头对着牛头道:你瞧见前方不大远的地方有片乱坟岗了么,你就跑两步将他扔过去吧。牛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低头低叹了一声什么我没大听清楚,随后抬起步子朝那乱坟岗去了。 我本是掐着点去拿人魂魄的,遇见顾西城这会耽搁了一下,错过了时辰,又不能任其在人世间游荡作祟,若是寿终正寝还好说,不会为非作歹,这要是冤死之人的魂魄,万一起了歹念,我估摸着应当不大好擒住。待牛头将顾西城扔到乱坟岗回来后便急匆匆拉着他忘那魂魄游荡的黑风林赶去,还好,没误了大事。 再见到顾西城时,我大概将他吓了一跳。 此时我正要把手里握着的东西装起来,架势有些不大耐看,他从旁边的小路走过来,赶巧的瞧见了我握着这条花蟒丝蛇凶神恶煞的样子,嘴角有些抽搐。往我这走了几步后往后退了退,约莫着这距离就是我不小心松手了那蛇也咬不到他才张口同我道:姑娘,你手中拿着这是条剧毒的蛇。我瞧瞧手中还在疯狂蠕动的蛇,又瞧了瞧站的离我远远的顾西城:哦,我知道啊。他又往后退了两步说:姑娘这是要入药么?我舔了舔嘴唇:不,我就是想吃了它。 顾西城脚下一滑,摔过去了。 正巧,摔在我手中这蛇胡乱蠕动的尾巴下。 晕过去了。 我看看他,又看了看手中的蛇,舔了舔嘴唇,默默的拖着蛇会冥界了,那时候我觉得,填饱肚子比较重要。 顾西城就那样被我扔在山林里。 待子络同我一起分享完蛇羹之后问我:苝欢你这趟出去就没遇见什么有趣的事?快同我说说让我欢快一会,脑子里猛地炸出顾西城晕倒在蛇尾下的模样,我匆忙用袖子擦了擦嘴道:子络你将这收拾好,蛇胆留着我有用处我先出去趟。说罢前脚早已踏出了冥界,也顾不上子络到底听没听到我说的话。 我匆匆的踩着裙角跑到抓蛇的林子时,顾西城居然还躺在那里动也没动,这次倒是没人将他拖走了,我蹲在那里瞅了好一会,觉得还是别叫醒他了,扯着他露着的裤脚就往冥界拖。 子络看到我拖回来的人的时候,很是自觉的将掉下来的下巴自己按了回去,默默的喊来牛头将顾西城安顿了。 只是,顾西城刚睁开眼还没清醒过来的侍候就被子络扯着衣领扔出了冥界。 我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被他另一只手拿出来的一罐子花蟒丝蛇的蛇胆压了回去,在抬头,已然忘了他将顾西城扔出去这件事了。 我也不记得我同顾西城这段情愫是怎么生出来的,中间好长一段时间的事情我都记不大清楚了,我也问过子络,他只是说:苝欢,你就不能好好的忘了他么?忘了吧,以后见着就别再搭理了。 孟婆听着我俩说的话,也幽幽的从三途河旁飘了过来道:子络,那秋水寻若是不大管用了,你就再去给苝欢兑着青丝蛇胆,混着点摩罗花粉在熬一碗汤喝下。又转过头对着我道:苝欢,你知道为什么三生石你写不上去往生记么,你知道为什么你能在这冥界里不生不死的活着么,你记得三途河水是什么滋味么?我在她的注视下小心的摇了摇头。孟婆看我摇头后说:不记得就好,不要在跳下去一次了,冥帝救你一次耗费的功力,近七八千年也是补不回来的,你行事且悠着点,顾忌一些吧。 孟婆这段话,我记得,只是她说的这些事,我一概都记不得了。 隔日子络便端了一碗汤过来于我道:真不知道该不该让你喝,罢,还是喝了吧。我便仰头将一碗汤喝了个精光。 二 子络带回来一个人,一个活着的人,不对,应该说一个活着进入冥界的人。 苝欢,这是瑶殇,你记得么? 我盯着这人看了半晌,觉得不认识他,只是这幅皮相真是眼熟,还有着一身衣裳上的佛桑花绣法,怎么跟我绣出来那么像。 子络叹了口气对那人说:她终究是都忘了个干净,你又何必非要纠缠着过来看她一眼,她这般谁都不认识的模样,你见了就真不难受的慌? 那人摇了摇头:难受也不打紧,她还活着就好。 子络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瑶殇,她死了r,你眼前站的是个死人。 那人面色一白,身躯一震,微微有些站不大住的感觉。 恍然觉得有些烦躁,我将手中拎着的册子扔给子络,没好气的道:别来烦我,老子今日心情很不爽快,赶紧滚。 那人便被子络拖拉着带了出去。 我有时候在想,我究竟忘了些什么。 牛头马面只会摇头说不知道,子络也是绝口不提,孟婆只是轻轻的叹气,搞的我很是伤情。 秋水寻这东西我是知道的,可以让人忘尽前尘往事,怎么破解,冥帝的书房里应该是有的。 我耗费了十日光景,终于在书房不起眼的小角落里抖出一本被灰尘盖的都看不清书皮的册子上瞧见了秋水寻三个字。 只是,解法有些难,难于上青天。 册子上簪花小楷整整齐齐的写着:秋水寻,千日忘,忘尽前尘往日,看尽尘世繁华。 解法:三途河水混曼珠沙华粉以三碗处子之血熬之一碗服下。 真是诡异的方子。 我背着子络和孟婆从画未哪里讨出了一小碗曼珠沙华粉,又偷着将不知哪户人家还未出阁的闺女敲昏了,划破了手腕取了三大碗血,趁着孟婆找乐子的时候舀了一大碗三途河水在寝殿的小厨房里熬了一个半时辰。 子络看着我猩红的眸子问我怎么了的时候,我只抓着他金丝锦绣的华裳道:顾西城呢。 子络闻言呼吸一震:苝欢你将秋水寻解了?话刚说完,便被我一甩袖子扔了出去。 孟婆闻声赶来的时候,我已经走出冥界许久,还是让子络冒着危险去找了冥帝。 偌大的寝殿里传出一丝微带笑意的声音:子络,你掐着时辰,天黑之前让瑶殇去将她拖回来便可,顾西城那么残忍的伤了她一次,你以为苝欢是傻子么,她不过是去解恨去了,没什么要紧的,待她被拖回来,你去煮一锅汤给她补补就是。 瑶殇把我从红梅林拖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的什么都看不大清楚,我叹息他竟没将顾西城当作我拖回来,真是长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瑶殇回头瞥了一眼比顾西城好不到哪去同样血肉模糊的莫苝欢,声音暗哑的道:顾西城早已被人带走,那么一大一片红梅林里,只你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我就是不想看到也难得很,再者,苝欢,你都伤成这样,已满身都是血腥气,为何还是盖不住那股异香。 手中拖着的人身子一震,瑶殇似乎想起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也闭上了浅薄的嘴,一路无话。 我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昏了过去,只是醒来时,人已在花雕床上,身上盖的是手绣金丝的被子,瑶殇在一旁桌边把玩着一只青花白釉的杯子,瞧着我醒来眉头的皱褶舒展了一些,张了张嘴,后终是闭上了。 我转过头看着床顶的花帐,蓦然觉得有些像西城袍子上的花纹。 西城,顾西城。 心里叹过这个名字,漫天而来的酸楚漫过了喉咙,漫上眼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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