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上)
序冰蓝之色,清澄而晶莹。虽无剑格,但那脱俗的灵力霎时令凡铁之器黯然失色。森森剑气蕴于剑中,只待那一瞬的凛然神威。
“望舒。”白髯老者细细端详着,唇角倾泻一缕慰然。
“望舒,琼华飞升之日,因汝而可待也。”
他手指抚过晶蓝的长剑,剑身微微一颤,泛出清如秋水的光彩。
望舒。这,便是我的名字了罢?
我的诞生,就是为了完成他所言的琼华飞升这一使命吗?
一.主人
她是我的第一位主人,阴时阴刻出生,命中带水,命相乃是罕见的天水违行。她容颜婉约,气质柔雅,眸光清冷明澈,时而闪现浅浅清愁。
她是夙玉,是整个琼华派最有资格拿起我的人。在她纤白的手指握着我的时候,我似乎明白了我使命的沉重——那是一个世代传承的夙愿。
她的眼神似乎在说:“弟子修为浅薄,怎么承担的来……”
她努力练功,却仍是不如师兄进境迅速。
她黯然,执我来到她平日最喜爱的地方——醉花荫。
凤凰花是主人挚爱的花儿,她在练功劳累之后,便会来到这里,欣赏满目柔红,细嗅馥郁芬芳。
她将我安置在一片花香中,独自静静看着一株凤凰木,在微风中轻轻哼唱着一首歌——
“杳杳灵凤,绵绵长归。悠悠我思,永与愿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
“夙玉,你果然在此。”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是玄霄。他周身萦绕着灼灼的灵气,正如他放在我近旁的羲和。
羲和,如火般灼灼,似日之烁烁。我们独揽日月之辉,是琼华三代铸剑长老集毕生心血所铸,我们站在剑之顶级,俯视芸芸凡铁。我们的主人将要站在卷云之巅,完成琼华修仙的百年夙愿,成为云端之上的神明。
主人回转身去,轻声应道:“玄霄师兄……”
玄霄微微一笑:“你刚才唱的,那是什么歌?”
主人眸中亦是流露笑意:“咦?师兄对音律也有兴趣?”
玄霄摇摇头:“我不懂音律,只不过那歌中透着无尽怅然,令我略感好奇罢了。”
主人仰首,望着飘零的落红:“……那首歌自然是很哀伤的……”
她忽又轻轻垂下头,低声吟唱:“杳杳灵凤,绵绵长归。悠悠我思,永与愿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
玄霄眉眼轻耷,似乎在沉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然后再次微笑:“同门两年,我却不知夙玉你也擅诗赋。”
主人垂下眸子,遮的住眼神,掩不了愁思:“夙玉哪里会,这不过是源自书中的一个故事,倒让师兄你见笑了。”
玄霄的目光投向主人:“哦?是怎样的故事,竟会如此伤情?”
主人静静的想了一会儿,讲道:“……道经有云,西方卫罗国蓄有一只灵凤,能化人形。王有长女,字曰配瑛,十分怜爱这只凤凰。数年之后,王女忽而有胎,王觉得古怪,怒而斩下凤头,埋于长林丘中。”她的眼神中的忧愁骤然加重,眉头一皱,“王女伤心不已,不久之后,诞下一名女婴,女婴落地能言,反而很得王的喜爱。”主人的眉间平复一片波澜不惊,“那以后许多年,王女一直郁郁寡欢,某日天降大雪,王女因为思忆灵凤,来到长林丘中,唱起歌来,或许是歌声太过悲戚,感动了天地,灵凤竟死而复生,带着王女一同飞入云端……”她轻轻叹息,唇边似有笑意,“好在这个故事总算善始善终,也不负这对有情人了。”
故事结束,玄霄沉默良久,有些迟疑的开口:“……莫非,在夙玉的心中,也是思念着谁?”
“……!”主人很是惊讶,微不可见的摇摇头,看似平静而清冷的语气中仍是扬起一丝波澜,“哪里……我不过是见这些凤凰花开得绚丽,便想到了那个关于凤凰的传说。”她目光忧郁,有着十二分的清愁,“平日若是练功累了,我就来这儿看看花,总觉得心中会平静许多,只可惜不能常来……”
玄霄反而很是释然的笑了笑,安慰道:“为何不能常来?你不必过于顾忌与我修炼双剑之事,虽然眼下我的进境暂时比你快上一些,但是你不可急功躁进,反会欲速则不达。”
他思忖半晌,温柔而笃然的看着主人:“你若是喜欢,日后我也可以陪你一同来赏花……”
“真的吗,师兄?”主人的眼光一亮,如同灼灼的凤凰花,“你愿意和我一起来看凤凰花?”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亦似乎有什么心结骤然揭开一般,主人盈盈浅笑,“我还以为……师兄除去练功之外,唯一喜爱的便是夜观星空。”
玄霄的眼中堆砌着满满的笑意:“天悬银河、繁星灿烂,自然令人望之胸中开阔,不过此地风光秀丽,我也十分喜爱,我们便约好了,闲暇时若有兴致,就来此赏花。”
“……嗯,师兄,说好了,一言为定。”主人眼神如花,悠悠绽放在玄霄的眸中。
玄霄笃定的迎接主人的目光,舒展笑容:“一言为定。”
“望舒。”羲和泛出暖暖的光彩,如同可触碰的凤凰花香。“嗯?”我散发出淡蓝色幽光应和着。“你我之主心有波澜。”羲和用剑独有的语言与我交流,“是一种从来没见过的奇怪心绪,像是……”“像是浓郁的凤凰花香。”我接道,看着绚丽的花朵,体味主人内心的温软柔情。
我以为,此后的岁月都会这样静好。但,心愿难遂。主人最终携我离开,带着满满的心伤。和我们一同的,是玄霄的师弟,云天青。
自此,我离开了醉花荫美丽的凤凰花们,离开了灼灼如火的羲和,离开了玄霄,离开了给予我生命并赋予我使命的琼华。
二.觉醒
眼前是一片如火的凤凰花,彩蝶曼舞,展尽绝代芳华。
“……夙玉,”我听到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声音,惊了我的梦寐,“你看这云海雾松,当真是美不胜收,只是这世上没有了你,即使再有千般美景,却也无趣得很。”是云天青。
“呵呵,这道理我也是近些日子才想明白,如今我大限将至,反而觉得心里舒坦许多。待我死后,就同你合葬在石沉溪洞。”他为救主人,被冰寒之气反噬,看来,阳寿将尽了。他的声音相比多年前在琼华派,染了沧桑:“石沉溪洞……洞悉尘世……哈哈哈,这世上又有几人真能做到,求个问心无愧已是很不容易了……”
他的声音陡然一高:“…………天河,我交代你的三百下挥剑都练完了?”
“练、练完了。”一个很稚嫩的声音颤颤的回答。“好小子,什么不学,学起偷看偷听来了!你当爹和你猎的那些兔子一样,耳朵不灵便呐? ”云天青的笑声响起,一如既往的爽朗洒脱。
“不是啊,爹!孩儿、孩儿肚子饿,想叫你一起吃饭。”委屈的童音嘟哝这。
“吃吃吃!你这野小子除了又吃又睡又玩,还会想什么?”天青看似威严的语气中有改不掉的诙谐,让人联想到他平日对儿子宠溺的笑颜。
稚嫩的声音一下夹了笑声:“呵呵,爹~”
云天青的声音依旧,但却有所不同:“算了,今日有其他事要交代你,爹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牢记住,知道吗?”
“……嗯!”想必那个小孩正在用力的点头吧?
“有朝一日爹离开人世,就和你娘合葬在石沉溪洞里……”云天青的声音变的苍凉而怀念,“一切我都已安排妥当,洞口设有机关,寻常人绝对无法乱闯,你也不用费什么心,如果想尽孝道,对我牌位早晚三柱香便是。至于你娘……多年来未曾给她立个牌位,那也是她的意思,我们都不要拂逆吧。”
“……干嘛?瞧你一张苦瓜脸。”他的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感觉,永远那么乐天达观。
“爹,孩儿不要你离开……就剩孩儿一个,没人陪着玩了!”童音发颤,不知是在撒娇亦或是难过。
天青默然,半晌回答道:“……小子,爹得去陪你娘,再说你整天上蹿下跳,玩得不是很乐吗?”他似乎在努力拼凑一个微笑,“记好了!爹教你的剑术,你练到不好不坏,足以自保就行。我云天青的儿子,岂能受人欺负?”
“爹,我………………”孩子懵懂的声音。
“听不明白也无妨,记在心里,你现在年纪还小,终有一日会明白的。”天青不知在笑或叹。
“是,爹。”乖巧的童声响起,伴着欢快的脚步声。
“……好孩子……”天青的声音再度沧桑起来,“夙玉啊夙玉,我若离开,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天河。这些年来,我从未让他下过山,也不知是做对还是做错了……夙玉,你告诉过我,死生在手,变化由心,地不能埋,天不能煞,此之为我命在我也,不在于天,莫非早就料到今日之局?”他长叹一声:“……唉,也罢,天河的命自是交由他自己,我再多操心过问也是无用……”
良久的沉默。
忽然有谁推开了木门,阳光洒在我的身上,我却感受不到温暖。
“望舒。”云天青的声音,“失了宿主,你的冰寒之气,还会对天河有什么影响么?又是一声长叹,你本不该沦落至此的,但……”又是一声长叹,“希望你能保护天河……也但愿你,永远沉睡。”
后来,天青故去,我便成为了他儿子——云天河用来打猎的工具,所以云天河自然成了我的新主人。但他没有能够唤醒我。阴时阴刻出生,命中带水,命相天水违行……这样的条件太过苛刻,世间能够达到之人寥寥。看来,我要同天青所言永远沉睡了吧……
直到某一天,主人带我来到一个有着熟悉气息的地方。弓弦声响,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响起,然后便是一种温暖的触感。
阴时阴刻出生,命中带水,命相乃是罕见的天水违行。
周遭是,石沉溪洞。
我终于瞧见了天河主人的样子——他和天青真是相像。
但是唤醒我的那个女子,却不见踪影。
天河主人带我向里面走去,熟悉的气息愈发浓郁。
这里,应该就是老主人长眠之地了吧。
那个唤醒我的人出现了!
是一个红衣女子。
她叫韩菱纱。
她是我新的宿主,她是盗墓者,伶俐狡慧,与老主人相比煞是刁蛮开朗,与天河相比更为聪敏机智,与我此前所接触的人完全不同。
所以她和主人的对话显得非常好笑,对于沉眠了好久的我来说,这真是有趣。
但是主人心中的一句话让我停止了这种放松的状态。
“嗯?!有杀气!难道…………这女的要杀我?!”
主人的直觉一向准确,在我仔细辨认之时,果真响起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嘘为云雨,嘻为雷霆。通天彻地,出幽入明,千变万化,何者非我!”
主人拿出木剑与其战斗,少女的身手也不在主人之下。我忽然想起了云天青的话“希望你能保护天河……”我负了他的后一句,前一句,我不想辜负。
主人像是与我心有灵犀一般:“厉害……我跟你拼了!看箭!”
灵光亮起,冰莹如月。
“魁召。”我俯视着魁召,用剑的语言唤他的名字,“你在这洞中呆的时间长了,竟连主人都不认得了么?”
他一副如梦方醒之态:“望舒……”他深鞠一躬,“原来是主人驾临。”然后起身看着天河,“无怪乎吾感应到‘望舒之气’而醒觉,初时以为错认,故言行犯上,望主人恕罪。”他再次鞠躬,身形渐隐,“魁召告退。”
因我而醒觉?果不其然,这里就是老主人和天青的墓穴。
我陷入回忆之中。恍惚间听到主人唤我“这是剑”。我想如人般苦笑,可终究只是黯淡了剑芒。
“喂,快来看!这玉石好漂亮!像有光在里面流动一样。”那是,灵光藻玉。
老主人的棺木上亮起莹莹光彩,那是我留在她身上的印记,亦是害她香消玉殒的冰寒之气。然后光芒游向菱纱——新的宿主,再回到我身侧萦绕。
“这就是新的宿主……”所有光芒回归至我身上,我终于,真正的觉醒。
我是有着超凡灵力的望舒,是撼天动地的神器。
我确认了新的宿主,我从长眠中醒了。
挥剑,万千剑光亮起,耀眼炫目。
三.伙伴
“梦影雾花,尽是虚空,因心想杂乱,方随逐诸尘——不如~万~般~皆~散!”
稔熟的感觉蔓延开来——莫非眼前这个女子同之前在巢湖所遇的几人一样都是琼华弟子?但她并未穿着琼华道服啊。
她转身,主人看得呆了。
她叫柳梦璃,有着世间少有的典雅之美。
原来她是被云天青所救之人,怪不得,给我一种如此熟悉的感觉。
但我没料到,她会与我们一同,还给我带来一个新的伙伴。
“云公子,你看,这是昨日说要送你的,试试称不称手。”一把弓腰处镶有玉片的弓在梦璃的手中,显得十分精致。
“这是……弓?!”主人的眼中略有惊异。
“我见云公子的弓用得久了,似乎有些破旧,所以请人做了把新的,你可喜欢吗?”梦璃微微一笑。
“喜、喜欢!”主人的的确确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哈哈,这弓不错,简直太好了!木头好,木纹又匀,射出去的箭肯定强劲、箭路不偏,而且木头外面还加了小石头,握着应该很稳!”
“什么小石头……明明是玉……”菱纱也被主人的样子逗笑了。
“太好了,云公子喜欢就好,其实弓的优劣我不太懂……”梦璃的眼中贮满笑意。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候身边的新伙伴——一把弓。
“玉腰。”崭新的光泽从碧玉上晕开,映出细腻的纹路,“你呢?”
“望舒。”剑身泛起和玉腰应和冷光。
“很奇特的名字,很有,嗯……诗意。”玉腰似乎在沉思,“你的设计很特别,看来你的主人制作你的时候和我的主人一样用心……”
穷尽琼华三代心血所铸之剑,怎会比不上你呢。我未曾言明,只是缄默,玉腰却顾自絮絮:“我主人制作我的时候好用心的……”
“你我现在同为一主之物。你所谓主人是……”“就是她!那个好美好美的姑娘!”玉腰欢快的打断我的话。
“你所谓之主人不过是赠你之人,如今你我主人是云天河。”唉,这个不识礼节的家伙。
“我……这……”玉腰似乎被绕晕了,“啊……那,主人对主人,啊不,主人对我,呃……主人……总之很用心……”
唉,这个家伙……
不过,有了它,我可以更好的发挥我的威力,可落星辰。
就如有了梦璃,主人他们的前方,更有香气萦绕。
陈州。
陈州比寿阳显然繁华的不止一点,初次来到这里,便被一阵凄凄琴声吸引。
青衣女子手抚瑶琴,吟唱着一曲哀凉的歌。
“细雨飘,轻风摇,凭藉痴心般情长……”
“好悲哀的曲调……”玉腰感慨,并用剑的语言一遍一遍重复。
“喂,你……我连主人说的什么都听不到了……”冷光再次泛起,玉腰渐渐安静,但可感到它的心中还在萦绕着那感伤的旋律。
这便是音乐的力量吧,如同梦璃拨动箜篌时迸发的灵光。
“嗯,一言为定。”唉,不知他们又应承了何事。
临近戌时,三人出了客栈,所到之处竟是——千佛塔。
据说塔中有圣物,不知此行可否有缘一见。
至塔顶,竟有一女子,身着华美,面容憔悴。她是姜氏,青衣女子的相公为冲喜所娶的妾。
“……直到相公过世,我也做不了他的妻子,你尽可安心,我的名份永远都只是一个妾。”她的言语中尽是怨怼。
“我……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那青衣的唤作琴姬的女子眼中满是悲怅。
“细雨飘,轻风摇,凭藉痴心般情长……”玉腰竟又轻轻用剑的语言哼唱,不过确实是那么应景的哀凉。
“你要上香,可以!但须得答应我一件事!”姜氏愤愤的叱责了许久,语气终于有些妥协。
“……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琴姬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放心,你当然能!这件事一点都不难!我要你上完香之后,即刻离开陈州,永远不许再回来!你根本不配待在这里!”姜氏的怨怒似乎就在这一刻爆发了。
“太过份了!凭什么?!”菱纱十分气愤,旁边的主人一副迷惘的样子,而梦璃却欲言又止,眼神凄凉。
“……我、我答应你……”琴姬应允,继而走向牌位,郑重的祭拜。
千佛塔顶的圣物似乎在这时焕发熠熠光彩,却驱不去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的阴霾。
出塔,琴姬如诺歌唱。
“细雨飘,轻风摇,凭藉痴心般情长……”
我和玉腰和主人他们都静静谛听,这用生命吟诵的问情之曲。
一曲终了。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玉腰默念,玉光黯然,“望舒,你说,主人和主人和……总之,他们能这样永远好好在一起么?”
“能的。”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伙伴。伙伴就应如此,永久相伴,生死不离。”
四.重逢
“……云天河,你身上佩剑可否让我一观?”果然是,夙瑶。她竟已成为了掌门。
这一切不是幻梦,我真的回到了琼华派。
原来主人真的进入了琼华派,真的将要如老主人和天青一样成为一名琼华弟子。
“弟子慕容紫英奉命前来。”这人,不就是救了主人两次的那个少年?!他果真是琼华弟子,且修为不浅。
这世间的因缘命运,竟是如此玄奇,注定的纠葛终究是逃不过。
那我何时能再见到……羲和……
次日。
空中俯瞰琼华,却仍寻不到熟稔的那一抹灼灼。羲和看来定是藏于屋中,亦或是,易了主。
不知它如今的主人可好,是否同玄霄一般天资卓越,又能否带领它完成那个老主人执我背弃了的夙愿。
“哈哈~真好玩,我在上面绕了几圈,看你和梦璃都变好小!”主人还是那样无忧无虑,看他这样,令我忆起了年少的天青,亦是如此不拘常理、洒脱不羁。
“奇怪……你一会儿说听不懂?一会儿又学得飞快?”菱纱对天河的奇才很是无奈
“我、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在脑子里想着想着就突然飞起来了。”主人确实习武奇才,但如果换一把剑,也许会很不顺。
“不过爹留下来的这把剑真厉害,我算算~可以打猎、剥皮、切肉、把肉串起来烤,现在我还能站在上面御剑了!”主人微笑,我却不知该喜或悲。我本神兵,怎会如此……
“望舒,你怎么了?”玉腰的碧玉反射暖暖的阳光,显得很是好看。
“我曾在这里,有一个使命。”我黯然,作为一把通人性的剑,我发现我有着其他神兵所无法企及的敏感和怀旧。
“使命?”
“是的,我将和另一把剑,完成一个传承了数载的夙愿。”
“另一把剑……我见过吗?是锋灵刃还是蕴华剑?”
“都不是,它有着灼如烈日的光芒——它是,羲和。”
“嗯,羲和……也是很有诗意的名字,不知何时堪能一见?”玉腰流露出向往之情。
某日夜半。
在琼华待了很久,我终于寻觅到了故人的气息。
是羲和的召唤,它在禁地。
我迫切的想要见到它,却空能感应,而无法靠近气息来源。
我悲鸣,飞起,亮起莹莹剑光,秋水般清冷凄凉。
果然,菱纱亦有了感应。她是我的宿主,我想她会明了我的心意。
琼华禁地。
石门前,羲和的气息越发强烈。
“羲和!”我长鸣,蓦地散发出湛蓝剑光,只恨不能化为一缕光融入石门,与羲和重逢。
“望舒,我们马上就能见到羲和了么?”玉腰的语气有些怯怯的,它被我突如其来的光芒所惊吓。
“哈哈,你看这是什么!怕的话就快快消失!”我被主人举起,眼前是一个类似石沉溪洞中的符灵。
“主人有命,擅闯者杀无赦!”
“等等!你是不是没看清楚啊?!你看你看!”这个符灵与我没有任何瓜葛,没想到主人却执着的认为我可以克制一切符灵。
“主人有命,擅闯者杀无赦!”
“啊啊啊~你再仔细看看呀!喂——”主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我迸发剑气护住主人,欲速速克敌,去寻羲和。
石门前。
灵光藻玉在月光下不再缄默:“好熟悉。”
“这里是禁地。”我应答。
“这么久了,没想到还能再次去打开这石门。”灵光藻玉泛起点点暗彩。
主人像是有所感应似的,将灵光藻玉送向石门。
“哇……”玉腰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对于它来说实在是超出了它所能接受的范围,它对这些玄奇之事唯有也只能惊叹。
石门开了。
里面如同石沉溪洞一样寒冷,到处都是坚硬的冰棱。
在一片寒光之中,我一眼便发现了那一抹灼灼。
“此话应是由我来问,你们不知擅闯琼华禁地乃是重罪?”那困在冰里的人,竟是玄霄!
“望舒。”羲和的周身有着如火焰一般的温暖光彩。
“羲和……”再相逢,竟无语凝噎。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我和羲和如果是人,此时定会凝望彼此,静静流泪罢……
“我也是……能见到你,我……我真的是……”我实在找不到可以诉请之词,只恨自己语拙。
“我明白。”羲和似乎与我一样语塞,又似乎比激动的我要冷静许多。
“我们还能和以往一样一起么?”我问询,脑海中无数回忆呼啸而过。
羲和不言。
“好,改日~呵呵”主人的笑声将我和羲和再次分离。
“也许吧……”我最终听到了羲和如同叹息般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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